秦書易搖了搖頭,他似乎感覺到了什么,抬手在左胸口按了按,手掌心正好覆蓋住紙人所在的位置。
陳隊目光下意識跟著去看,卻凝在了他的手臂上。
只見秦書易不甚強健的手臂上,幾乎布滿了暗紫紅色的斑塊,都不用去鑒定,他就能認出,那是人死之后才有的尸斑。
陳隊的喉嚨忽然干燥起來。
他幾番吞咽,目光下意識看向負責記錄的趙麗。趙麗也一臉驚恐。
之前在四棟她只是隱約窺見了一點尸斑,她還能自欺欺人地說可能是摔傷的淤青,但這回兩人隔得這么近,燈光這么亮,她看清清楚楚,再不能自欺欺人。
涼氣陣陣從后背升起,她的目光卻仿佛黏在了那節手臂上。白熾燈太亮,以至于她能清楚地看到,除了暗紫紅色的尸斑之外,對方的手臂肌肉也并不是飽滿的,有的部位詭異地凹陷下去,就仿佛里面的肌肉組織被吃空了,只剩下一層皮。
她記錄的手顫了顫。倉惶收回了視線。
在單向玻璃后觀察的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到了這詭異的一幕,一起去過四棟的張鵬更是死死盯著那節胳膊,眼珠子瞪得快要掉下來。
他似乎想起什么,連忙去看監控。
訊問室里是有監控的,他不斷將監控視頻倒退、倒退直到終于找到了什么,驚得鼠標都掉在了地上。
其他同事詫異地來看“怎么了”
“你們,自己看。”張鵬的聲音有點飄,有點顫。
其他人連忙去看他暫停的畫面,只見監控界面上,秦書易穩穩坐著,仿佛一尊靜止的雕像。但隨著屏幕上時間的跳動,他左邊的襯衣口袋里,一個紅色紙人慢慢地探出了頭。
從監控里看,紙人那雙無神的眼睛,仿佛正盯著訊問的陳隊。
“”
沉默在小小隔間里散開。
“可能只是秦書易的動作帶動了紙人滑出來了。”
有人咽了咽口水,提出個并不太可信的說法。
“沒錯”
張鵬眼神發直地附和著,又大著膽子將視頻倒回去,慢放,試圖找出支持這個說法的證據來。
然后監控視頻里,薄薄的白色襯衣口袋里透出模糊的紙人輪廓。他們親眼看著那個紅色紙人從折疊狀態一點點地展平,然后腦袋探出來,死死盯著陳隊。
就好像一個蹲著的人,緩緩站了起來。
有人道“要不先通知陳隊,暫停審訊吧。這事太詭異了”
身上長尸斑的老人、似乎活著的紙人,每一樣都在挑戰他們承受能力和三觀。
張鵬想起了王青說過的話。
王青說那個老人已經死了。
當時他嗤之以鼻,但現在他心驚肉跳地打開通訊器,讓陳隊盡快結束訊問。
陳隊訊問時是帶著微型耳機的,他聽到張鵬微顫的聲音傳來,讓他先暫停訊問,第一反應竟然不是疑惑和反對,而是解脫。
就是再不愿意相信,他也不得不承認,那道讓他坐立不安的目光,是從那個紙人身上傳來的。
暫停了審訊,陳隊和趙麗一起出去。
兩人出門口對視一眼,不需言語,齊齊刷刷地轉向會客室去找姜婪。
姜婪卻不在會客室里,他正在大廳里跟兩個容貌出眾的男人說話。
兩人都穿著剪裁合身的西裝,只是一個神情冷傲鋒銳,一個卻笑里藏刀。光看氣質,顯然都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