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誤好像矯正了,又好像沒有。
很快,她就見識到了他們與沈清悠的相處。看見他們對沈清悠無微不至的關心,看見他們操心沈清悠所有的事情,他們就像愛她一樣愛著沈清悠,甚至因為他們認識更久、彼此熟悉,而相處起來會更熟稔一些。
再后來,有一次深夜,沈清悠心臟病發,他們急急忙忙地帶著她入院,沈晝大一些,也跟著去了,沈清鶴比較小,則和逢夕一起留在了家里。家里有很多阿姨在,所以沈爸沈媽并不用擔心他們。
沈清鶴當時在睡覺,一覺醒來看不見爸媽兄姐,大鬧特鬧,阿姨們怎么哄都沒用。逢夕試著阻止了下,但是也沒有用,沈清鶴看都不看她,甚至還對她抱有很深的敵意“我才不認你是我姐呢我姐姐只有沈清悠我要去找我姐”
不認就不認吧,逢夕也不是非要他認不可。對她來說,他也不過只是一個剛認識的陌生人而已,頂多就是比陌生人多了一層血緣關系。
她以為爸媽很快就會回來,然而不然,剛認到爸媽的她,一連大半個月沒有再見過他們。
她就像個被拋棄的孩子,他們只給她留下了阿姨照顧她飲食起居,而他們則帶著其他的孩子遠走。哦,對,還有一個沈清鶴。但她想,還不如一起帶走呢,也省得他每日都要在家里鬧,非要阿姨們帶他去醫院“找姐姐”。
逢夕深切地感受了一次被留下的感覺。
她沒有像沈清鶴一樣和阿姨們鬧,也不曾說過自己想見他們,但每日都會期待一下,會不會一覺醒來就看見他們回家了。
大半個月后,他們終于回來了。再次見到沈清悠的那天,她的臉色蒼白到沒有血色,被爸爸抱著進的家門。
那天之后,爸媽的注意力也依然全都放在沈清悠的身上,他們擔心且焦灼,沈清悠的事情,不管大小他們都要親自過問、親自操心。
人的精力有限,分去了那邊這樣多,沈晝和沈清鶴也要分一點,剩到逢夕這邊自然所剩無幾。
一直到小半年后,沈清悠康復得差不多了,小臉上重新有了健康的血色,情況才慢慢緩和。
可是那一次的事情,逢夕記得很深很深。
也是從這時開始,她格外的在意起了某些東西。會去刻意地觀察,也會格外地計較。只是她的性子使然,她不可能說出來去爭,那些情緒全都被埋入了她的心底。
她從那一次開始觀察,而也是從那一次開始,揭開了父母一次又一次偏待的事實。
她的心事越來越重,心思也越來越深。
她好像越來越不開心了。
她不明白,為什么,明明這是自己的爸爸媽媽,明明清悠不是他們的女兒到底為什么會是這樣的
她知道清悠的名字來源,出自“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是父母寄予在她身上的對女兒的寵溺疼愛,亦是父母愛情的一個寄托。他們還很細致地請人給沈清悠算了算,算到她命中缺水,所以將“青”字改成了“清”字。
那時她是第一次知道,原來父母可以這么愛自己的女兒,原來一個女孩的名字可以美好到這個地步。
他們有多疼愛清悠呀疼愛到后來沈清鶴起名時都是跟著她的“清”字起的。
逢夕知道得越多,她就越痛苦。深夜里她哭濕了好多次枕巾,枕巾濕了又干,干了又濕,卻無人知曉她心中心事。
日復一日,如此以往。
直到她的抑郁癥爆發。
她狠狠劃傷了自己的手腕,帶著奔向死亡的決絕,帶著放棄掙扎的絕望,她才多大的年歲呀,就不再想要這條生命。
刀口有些鋒利,那個地方又是血管所在,鮮血很快迸發而出。
她平靜地看著血液流逝,毫無所覺,像個木偶。
直到門被宋卿時從外面狠力踢開,他強行闖入,強行地打斷這一切。
失眠好久,逢夕終于睡著了,室內漸漸響起綿長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