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館柔和的燈光打在宋卿時身上,卻沒有增添他的半分柔和。
他深沉的黑眸始終凝聚在逢夕身上,那句話,他很認真,又很專注地看著她說出。
一語震驚四座。
逢夕錯愕看他。
小尼稍微能聽懂一點,但是他擔心自己的理解和現實含義有出入,所以神情有些猶豫。
逢夕驚得結巴“你說你是我的、我的愛人”
這怎么可能
她在國內,怎么可能會有遺留的情事
她都已經在國外混跡三年多了,如果在國內真的有什么愛人,那這三年怎么會都不曾相聚過。
她在心底很快推翻這一說法,艱難地扯出一抹笑來,“先生,您別開玩笑了。”
這么大的罪名,她可背不起。
“我沒有開玩笑。”他的語氣依然平靜,和緩如一道溫暖的江流,“你有個小名,叫阿夭,是我為你取的,取自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我們經常生活在一起,我很愛你,你也是,你也愛我。”
他的聲線逐漸艱難起來。說到最后,是這幾年來熟悉的悔然與心痛。
這幾句話,說是真也是真,但解釋得又不夠全面,理解出來的意思與現實稍有出入。
他很愛她,但是她不知道。
她很愛他,但是他不確定。
逢夕怔怔。
她輕眨了下眼,抿去眼角有些想落的淚意。
對面的人生得很好,深邃的眉眼,明明該是冷淡的,但是卻染上幾分深情的味道。確實帶著冷淡疏離,可又能讓她看得出那些都是偽裝,是輕易就能摘下的偽裝面具。
這是一張她很陌生的臉,起碼在她現有的記憶中,他并不存在。可是不知為什么,心臟最深的位置,微微泛著癢。
宋卿時見他都說到這里,可她仍無什么反應,沒有辯駁,也沒有澄清,他的心終于往最底下沉去。他問她“你都不記得了嗎”
逢夕語氣輕松,總算如實道出“半年前我出了一場意外,腦部受到撞擊,忘記了很多事情。不好意思,你可能也在我的遺忘范圍內,我的確是不記得了。”
三年前,最開始的時候,她第一次去雨林的時候,連稍微深一點的地方都不敢去,只敢在外圍走動探索。后來隨著探索增加,經驗增加,膽子也慢慢大起來,不僅深入過雨林,就連后來去沙漠、去北極等等地方,條件很危險,但她都比較有信心地敢往上闖。
一直以來都很順利,偶爾有過小傷小碰,身上也經常有傷痕,但都不是什么大事。唯獨半年前,在進入亞馬遜熱帶雨林的時候,出現了意外。
她無意中闖入一個原始部落,被原始部落的人怒沖沖地驅趕,倉皇之下,途徑荊棘,頭部又不小心撞上一塊大石。還好小尼及時出現,使盡渾身解數與那些人溝通。語言不通,溝通非常費力,反正最后小尼留下了自己隨身帶著的比較值錢的天然玉石,才安全脫險,得以帶她就醫。
再后來,她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失去了一部分記憶。
這兩年的很多事情都還記得,但是更久遠一些的事情,基本上都已經忘記。
醫生說這可能是暫時性的失憶,但是具體什么時候能想起來,他無法給個準信。當然,也有可能是永久性的失憶。
對于一個見識過那么多自然世界意外與險境的人來說,醫學上的復雜與不可確定也就沒有那么不可接受。在醫院康復的過程中,她就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等腦袋不暈了以后,她還讓小尼把電腦給她帶去醫院,很快就又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剛才到現在,宋卿時其實一直在試探她是不是裝的,只為了待會與他分開后就再次離開,免去他的糾纏,以及其它多余的麻煩。直到她給出緣由,他才終于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