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岑蘭凌無措,有太多話想說,一時間竟是捋不清該說什么,她太激動了,自責又愧疚,“逢夕,逢夕,都是宋媽媽不好。”
你把我當媽媽,我到底是沒對得起你。
“你過得怎么樣你這幾年還好嗎”她很想抱抱逢夕,卻又擔心她并不想自己靠近,“你回來了就好,我一直在等你回來,一直想跟你親口說句對不起。”
情緒轉變太大,她心痛地捂住心口,難受在加劇。尤其是當對上她平靜的眼神,與對待自己的漠然時,她才發現原來真正到來的這一天遠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難過。
她到底無法承受一個,當初滿心滿眼對自己都是親昵的人,現在的漠然和無視。
她還不知,逢夕并沒有她想的那么生氣,她眼中的“漠然”,僅是因為現在的逢夕面對這些純屬只是旁觀的心態。
但這就已經足夠傷人。
最鋒利的利刃莫過于如此。
岑蘭凌不停掉著淚,見她沒有給自己任何反應,到底沒忍住握住了她的手,“對不起,孩子。你都不知我有多想你,回來了就好,以后別再走了”
她握的力氣有些失控的用力,逢夕也不習慣,她訕訕地拿下她的手。
岑蘭凌更是愣住。
她怔怔地想,所以逢夕到底是怨怪她的,已經與她這么疏遠了嗎
宋卿時冷眼旁觀,簡單解釋一句“她已經不記得你了。”
岑蘭凌哪里還記得來這里的目的,只扭頭看他“什么不記得”
“她忘記你了。”
岑蘭凌再次看向她,四目相對的時候,從她眸中的平淡里,能夠印證他所言非虛。
逢夕站在那里,就像一個局外人,淡漠地看著她情緒波動、再逐漸到失控。
她對于自己所說的話無動于衷,仿佛眼前的人與她無關,她們不過只是陌生人而已。
岑蘭凌現在沒有空閑去追問更多,她只知道,在這樣的眼神里,她近乎絕望。
所有的道歉全都沒用了,也都給不出去了。更不必提原諒一說。
等了這么久的人,好不容易見著了,但是她仍無法得到寬恕。人就在眼前,只是她們之間橫了一道天塹。
她被困在里面已經這么多年,而現在卻只見,她永遠見不到光明了。
幾瞬之后,她已經落寞地垂下眸,突然無力地蹲了下來,將臉埋入膝蓋里,哭聲漸次大起來。
她心里的波瀾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就如同觸礁一樣,整艘船都翻了。
宋詩諳倒是想做什么,但她也不好插手他們之間的事情。看看宋卿時,看看逢夕,再看看她媽媽,一時間只能無奈嘆氣。
早知道的話當初又何苦呢
這幾年她媽和她哥鬧成這樣,無一日安寧,她媽心里恐怕早就后悔了吧而且看得出來她對這件事也是懷有愧心的,明明也很不好受。
到頭來,誰又得到了什么呢
逢夕的手被宋卿時牽住。他擔心她被這個場面嚇到,便用這種方式無聲地給她力量。
她的注意力從岑蘭凌身上轉到他身上,扯了扯唇,示意自己沒有事。
而他自己。
看著岑蘭凌哭,竟有一絲痛快。也是這幾年里,很難有的“痛快感”。
大概遺忘就是最好的報復了吧。
所以其它方式的報復都沒能達到這種效果。
道歉無路,回頭無門。
而且眼看著從前與自己最親昵的孩子如今待自己再陌生不過,再無眷戀與喜愛,這亦是一種絕望。
岑蘭凌離開了。
她不要宋詩諳陪,只是自己沉默地離開。
整個人好像被抽干了力氣,肩膀垂著,很無力。
回去的路上,司機開車,她坐在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