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老爺子這個最大的長輩還坐鎮著,他們下面鬧得再難看,到了正事上面,也得先按下恩怨。
聽他們聊著結婚的事情,逢夕還是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不過好在他們倆的話本也不可能太多,簡單兩句之后,便繼續分道而行。
逢夕回頭看了眼宋昱時的背影。
被宋卿時捏著后頸帶回來,“看什么。”
“啊。”她摸上他捏她的手,“就是覺得有點奇特。”
“什么奇特”
“緣分奇特。你看,你和宋昱時都是哥哥,但是我竟然只親近你哎。”
說起來宋大哥和他也沒差幾歲,但是她在宋大哥面前向來拘謹,從來沒想過像親近他一樣去親近這個“哥哥”。會當做親人,但一定是長輩一樣的親人。
宋卿時氣笑了,狹長的眼瞥過來,“能比我把你帶回來的,我把你放在身邊養的。不跟我親,你還想跟誰親”
可謂是十分霸道,又十分占理的話了。
逢夕“噢”了聲,點點頭,也是的。
大抵從他們初次見面開始,緣分就扯不斷了罷。
“他又不是什么好東西,親近他做什么,還不如省下功夫,多親近親近我。”宋卿時淡嗤。
逢夕悠悠看了他一眼。還不夠親近嗎
他握著她的手,一直沒有松開。看見宋昱時,他也想起了當年的事情,“你走的時候把東西都收去了那個房子,找個時間讓人去搬回來”
逢夕點頭說好。她后來都購置了新的,生活上并不妨礙,所以一直也沒想起這個事。
宋卿時默了默。當年宋昱時送她一套房子的時候她還跟他說過,可那時他并未有所警覺。
很多事情有時候不是突然發生的,只是在它醞釀的過程中,諸多細節處都不曾被人發覺,才由著它一點一點地腐壞,由點到面,再到最終的結果形成。往往只有在后果擺在面前后,當初被忽略掉的那些細節之處才會令人徹悟。
就著聊到這里,他順帶與她說起當年“你知不知道,你一十三歲生日那天,他喊你去書房送你禮物,是帶有目的的”
他其實并不太確定她知不知曉。
太過久遠,逢夕下意識地問“什么”
宋卿時嗓音低沉“他看見我和我媽在那個房間說話,特地安排的叫你經過那里,讓你聽見我們說話。”
逢夕垂下眼。
他停住腳步,輕撫她面頰,溫聲“知道”
“有猜測過,但是不確定。”當時確實巧合得過分,也難怪她多想。世上是會有巧合,但是當巧合到了一定的程度,那不妨也嘗試著去猜測,其中是否有人工的元素。她跟在他身邊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會是一個那么天真的人,對此當真全無懷疑。
更何況,送個禮物而已,宋大哥大可以在外面找見她,當場送上。或者事前事后隨便找個時間送她。這只是個小事,反正,何必特地約在那個房間,又那么恰好在那個時間點,叫她能夠剛剛好地聽見宋卿時他們的談話。
只是她不太愿意去相信,宋昱時的這份“成心”。
所以雖有猜測,但是也不太確定。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造成的影響、導致的結果都擺在眼前了。
她確實聽見了,知道了些原本不知道的事情,也確實因此而受到了影響。
那一天,她恍然大悟,明白了他和章筠之間是何瓜葛,也明白了岑蘭凌原來一點也不贊成他和她在一起。而后,她慢慢抽離、退開,再然后,便是后來的五年分離。
他的心微微抽疼著。
啞聲與她解釋“當時是在奪權的關鍵期,幾塊蛋糕擺在那里,在等我們角逐。他想用你來影響我,制造混亂,攪亂我這邊的心神心力,趁機入場。”
可是她是他的底線。
宋昱時無論如何也不該動到她的身上。
更不必提,將他們之間攪得這樣亂。
他扣緊她的手,將她攬進懷中“他真的很惡毒,手段卑劣、可恥。”
他咬著牙說的,一聲一聲地控訴著宋昱時。
一想到當年,他的眼眸中就略過一道狠色。
逢夕終于恍然,幾年前的疑惑被點明,心中澄亮了一大片。
卻也有些不知說什么是好的慨然。
她咬緊唇,聲音有幾分輕“原來當時連他都看出來了你喜歡我,還有我喜歡你。”
原來他們處處是馬腳。
真正的喜歡,即使想藏也藏不住。
他們自認為有多隱蔽,可在外人眼里,宛如掩耳盜鈴。
他一愣。想了想,也斂下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