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里的變化倒是不太大,只是大家的房子看起來寬敞了一些,還有了小賣部。
鄉親們圍著他,似乎都很熱情,席上一直在敬他酒,邱建業把這一點歸功于他的捐款。
他喝著喝著就一頭栽倒在了桌子上,隱約之間似乎聽見嘈雜的人聲在討論著什么。
“斬草除根醒了怎么辦”
“可是捐款以后他再賺錢,說不定還要給咱們捐”
“就說那女孩自己跑了,沒救上來反正她是個傻子”
“他弟,你家生了仨女孩了,讓他帶一個走得了,還能進城里享清福。”
“早就不想養了賠錢貨,他都帶走才好呢”
“那就這么辦大富,你抓到了嗎”
“啊啊叔叔爺爺爺爺”
“快點堵了她的嘴巴這不是個傻妞嗎怎么還會說話呢”
“啊爺爺疼啊”
“死了快點”
“東西南北”
“埋”
“成了”
不對。
怎么回事
他是榮歸故里吧他是年年都給村里捐款吧那條路是他牽頭要建的吧
那些熟悉的聲音以前給他打電話的時候,都很親切都是他的親人吧
畫面像是金紅色的糖稀熬煮過頭,散發出一種難聞的味道,畫面變得黏膩黝黑。
邱建業睜開了眼睛。
他雙眼木訥,打量著這間他從小長大的,已經破舊不堪的房子。
因為多年無人居住,房間里布滿了灰塵和蛛絲網。
吱呀
門打開了。
一張和邱建業的臉長得差不多的男人走進來,他臉上堆著笑容,看向邱建業。
“大哥,你看這是圓圓,是我孫女。你要不把她帶走咱們好歹是一家人,你領養那個小傻子,那不是個野種嗎你看圓圓長得多像你啊”
襁褓中的嬰兒睜著大大的黑漆漆的眼睛看著他,肉粉的臉上似乎能看見稚嫩的皮膚下流動的血液。
邱建業問“小花呢”
“嗐,那傻子腦子有問題,大家一時沒看住,她跑得飛快,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邱建業一把推開他,踉踉蹌蹌地向前走著。
周圍的一張張笑臉變成了仗著獠牙的等待分食他血肉的鬣狗,無數雙朝上的沖他要錢的手此時攔住了他。
嘈雜、冰冷。
邱建業瘋了似得在粘稠的黑色糖漿中步履蹣跚地尋找著他的孫女。
他一聲聲地沖空曠的山和擁擠的樹林喊著百花的名字,無人響應。
為什么
他行善積德了一輩子,他為別人的苦難奔波,他做了一輩子的善人
為什么
畫面扭曲的看不清景象,似乎是他拿著刀,沖進了哪里,他翻找著一切的蛛絲馬跡找到了一條沾滿了血跡的碎花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