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似乎是某個城郭的郊區,遠遠地能看到高聳的城墻,墻上站著手拿武器的士兵。
天上烈日灼灼,四周不見一棵草木,地上原本已經干涸開裂,卻又有不知道是什么動物的血液浸潤了腳下的土地。
似乎是古代的某個荒年
仉道安這么想著,前方,土地里突然鉆出個矮胖的人影。
“解大人”矮胖的人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臉上帶著一絲微妙的害怕,卻也有一種見到救兵的僥幸,“大人,那厲鬼已經殺了數百人了我們實在不是對手,還請大人出手降服厲鬼,還此間一個太平啊”
解方澄看了眼手里的劍,隱約覺得好像最近這劍都是金色的才對,自己身上應該也是綠色的才對
他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想法啊
解方澄無意識地甩了個劍花。
“我知道了。”
矮胖的人影松了口氣,沖他躬身一禮后迅速地鉆回了地里。
解方澄活動活動手腕。
“在干公事之前”
他突然轉過頭,直直地看向了仉道安所在的位置。
直到這一刻,仉道安也才看到他的樣子。
一頭白發,額上有不知道什么含義的奇怪的黑色紋路,像是被荊棘裹挾的無數的劍影。
烈日之下,蒼白刺眼的光將他的更加蒼白的臉映襯地如同鬼魅,他唇色鮮紅,一對鋒銳的黑色峻眉之下,眼睛一黑一白,明明是靡麗到有些鬼氣的長相,但偏偏又帶著一種奇怪的肅然感。
就在仉道安晃神之間,面前的人驟然靠近。
明明是解方澄的夢境,仉道安這個“觀眾”應該不被察覺才對,但解方澄不僅察覺了,他眨眼之間沖到仉道安身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嚴格來說,仉道安懸浮在解方澄夢境中的只是一個思維,而不是魂魄,可哪怕只是一個沒有實體的思維,在這一瞬間,仉道安依舊感受到了脖子被掐住的感覺。
仉道安渾然未覺,他看著那張離他不過半掌距離的鬼氣森然的臉。
原來他本體是長這樣的
“咦”解方澄掐住人后忍不住疑惑。
他感覺到了被人窺伺,沖過來之后也確實好像抓到了什么,但手里明明又沒有東西。
又是什么奇怪的小鬼嗎
解方澄有些撓頭。
他能感覺到,窺伺自己的這個很奇怪,身上有過重的,厲鬼才會散發出來的濃重陰氣,但又沒有腐臭味,說明還沒有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
怪事。
成為厲鬼的條件很苛刻的,而且厲鬼化之后就很難控制自己的殺戮,因為鬼的食譜很單一,只能通過活人進補,幾乎沒有厲鬼不造殺孽。
新鬼嗎也不像啊,這陰氣重的,解方澄這么不敏感地都聞到了。
并且怎么感覺這味道有點熟悉
他掐著這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東西,最終還是松開了手。
“算了,你沒造殺孽,還是盡早投胎吧。”說著,解方澄把劍往腋下一夾,從兜里是的,他那一身黑色的長袍竟然還有個兜,跟褲兜差不多。
他從兜里掏了個本子出來,指尖為筆,“唰唰”在本子上寫了幾行字,撕下這一頁紙后往仉道安的方向一貼,紙張就那么落入了仉道安的手里。
仉道安低頭一看。
投胎轉世加急推薦書。
今于xx年xx月,在外勤工作過程中發現一厲鬼,暫無業障駐身,念其長久在人間或會沾染惡習,特加急推薦其入地府投胎轉世。
推薦人解方澄。
“拿著這個去找附近的城隍,讓他們幫你加個塞,別走普通的轉世流程了。”
就現在地府的繁忙程度,厲鬼進去自己都找不到辦事窗口,得跟普通鬼一起排隊。
排著排著萬一出什么問題,那可是影響下輩子前途的。
早說了他們這破單位流程太繁瑣了,早晚要出事,但現在也沒人聽。
那幾位養傷的養傷,閉關的閉關,搞得現在解方澄這個本來專門在地下處理賬務的還得時不時上來出外勤。
接到這條子的仉道安忍不住怔了怔。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耳畔聽見一聲口哨聲。
口哨聲響徹陰陽兩界,遠遠的,不知從哪里飛馳而來一匹腳踏幽藍鬼火的汗血寶馬,馬匹身上環繞著黑色的霧氣,每一步踏出時都仿佛有鮮血滴在腳下,印在地上時形成被燒焦的黑色蹄印,眨眼間又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