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尹招娣說話時沒注意,碰著了時櫻手肘那兒,聽她呼痛,趕緊放開
“是不是嬸嬸用的力氣大了”
“不是。”時櫻搖頭,小聲道,“就是之前胳膊那兒撞了一下”
聽她這么說,苗秀秀就有些擔心,忙蹲下來,小心卷起時櫻的袖口,下一刻就驚叫了一聲。
家里過來看稀罕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時國安正好提了一大條子豬肉從外面進來,聽到苗秀秀驚叫,手里的豬肉都差點兒扔地上。
快步進房間,正瞧見苗秀秀對著時櫻的胳膊不停流淚的情景。等來到近前,瞧見苗秀秀擎在手里的小胳膊,時國安一下攥緊了拳頭
時櫻的胳膊肘上有一片青紫斑駁的擦傷,而比青紫斑駁的擦傷更可怖的,則是新舊交錯的舊傷。
房間里的空氣一時就有些凝滯。
苗秀秀眼淚已經掉了下來。之前只是太高興了,再加上家里來來往往的都是鄰人,也就沒有機會詢問時櫻這幾年過得怎么樣。
好在和時櫻說話時,小丫頭倒也口齒伶俐,便也和尹招娣一樣,想著收養時櫻的人家應該也就是窮了些,對孩子卻是真上心,不然也不會教得這么好。
卻是做夢都沒有想到,就這么一條胳膊上,就有這么多舊傷。
“已經,不疼了。”眼瞧著苗秀秀和時國安都紅了眼圈,時櫻就有些不自在。
進入這個身體后,時櫻自然也有了原身的一些記憶
剛把小時櫻抱回去時,邱桂花對她倒也算疼愛,不拘做新衣服了,還是有什么好吃的了,都會想著她。
只那段時間太短。一懷上牛小寶,兩口子就開始看原身不順眼了。
挨打受罵是家常便飯,還會鋪排很多活計。哪里是拿她當自家孩子,根本直接把原身當成傭人似的使喚。
這具身體和時櫻上一世的身體一樣,都是易留疤痕的體質,雖然自打時櫻穿過來,靠著成年人的靈魂和系統一旁護著,就沒再挨過打,那些舊疤卻也不過是消褪了一點,瞧著依舊是可怖。
苗秀秀放下這邊的袖子,又去挽起另一邊的,瞧著也并不比那條胳膊好多少。
時國安已經跑著去拿了藥膏過來,抱起時櫻坐在腿上,邊輕輕給時櫻抹,邊啞聲安慰
“乖,別怕,不疼的”
他自己抹藥的手倒是抖個不停。
氣氛太過沉重,時櫻下意識的往后縮了下,不經意間正好瞧見時國安眼角的一點水色。
“我就說這事兒不對勁你說當年咱們都找瘋了,十里八村的哪個不曉得,咱們櫻櫻怎么就會跑到下洼村呢”尹招娣猛地一拍大腿
當時認定時櫻掉河里被沖走了,一家人沿著河道,一直找了百十里。至于說時國安和苗秀秀兩口子,更是順著河岸線,足足跑到入海口那里,回來時,兩口子瞧著,和拉棍要飯的叫花子也沒什么兩樣了。
要是下洼村就在順著河道的方向也就罷了,可它不是啊,下洼村反而是在河水的上游那兒。時櫻怎么漂也漂不到那里去。
“我看那豬肉先不用往下洼村送了,總要先弄清楚咋回事再說”
就在剛剛,尹招娣還聽見時國安在和時宗義合計,說是要先去割些豬肉、買些雞蛋,到下洼村跑一趟。
畢竟他們當年丟了女兒,最是懂孩子突然不見了的心情。如何報答恩人往后再說,怎么也要先去跟人家說一聲。
就這么大功夫,時國安就把肉給打回來了,還是這么大一塊。要不是時櫻身上這些傷,尹招娣預感,時國安極有可能這輩子都要給下洼村那家做牛做馬來了。
不用尹招娣說,連夜去下洼村這件事自然先暫時擱置了
時櫻從小就是粉雕玉琢一般,簡直沒辦法想象,該有多心狠,才會這么對待一個孩子。這樣的人你說他會把孩子救了還默默無聞的當了這么多年的大好人
“櫻櫻乖啊,你還記得當初是怎么到的下洼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