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免免并沒有想參觀公司的意思,她只是去了外面的休息區坐著跟經紀人打電話。
秦可莉跟她講下周進組的事,那邊演員臨時又變動了一個,導演請到了一個腕兒,但對方時間不夠,只答應來拍十天,導演和編劇在大刀闊斧地改劇情,主角戲份不能刪,配角戲份也出彩,最后決定加個角色。
祁免免無動于衷地聽著,聽到要給自己的角色加個爹,然后才挑了下眉“哦”
秦可莉嘆了口氣“導演意思是豐富一下角色,你這個角色是個大反派,但反派得有些表面,正好可以增加一些層次。”
祁免免點點頭“知道了,反派都有一個悲慘的童年。”
秦可莉笑了聲,然后停頓片刻又說“你最近都會講笑話了。”
祁免免“嗯”了聲“或許愛情讓人脫胎換骨。”
秦可莉“啊”一聲,拖了個長長的尾音,好久才接上話“話說你拍戲對你老公有影響嗎我是說假如你紅了或者鬧出些什么事,再或者你可以讓你老公的公關團隊提前跟我來溝通一下。”
祁免免“嗯”了聲“我問問。”
秦可莉最后叮囑一句“免免,我一直覺得你很有靈氣,就是心事太重了,這么多年我很想和你交心,但總感覺你并不太信任我,或許是我做得不夠好,但無論如何,既然我做了你的經紀人,就會無條件站在你這邊,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講,這樣我們才能步調一致。我一直都希望你能開心一點。”
祁免免沉默片刻“嗯。”
八月的江城像是蒸籠,窗外的陽光耀眼刺目,空氣里的熱氣仿佛融化的糖漿,粘稠得宛如實質。
她站在中央空調的吹風口,冷氣絲絲縷縷從脖子里鉆進去,感覺到一種恍惚的不真實的剝離感。
童年
童年是什么樣子的。
有人這么問過她,她坐在那里長久地回想,努力地想,一望無際的金黃色海岸,沙灘上臟兮兮的漂浮物,每天都有人來清理,但總也清理不完,爺爺喜歡走很遠去島的另一端,那邊的沙灘很干凈,有五顏六色的貝殼,在太陽下熠熠生輝。
爺爺說“人類是最虛偽的生物,他們歌頌著一切高尚的東西,卻做著最下流卑鄙的事。”
祁免免跟在爺爺身后,亦步亦趨,亦步亦趨。
海鷗成群結隊地從海面掠過,振翅的聲音嗡嗡嚷嚷,她抬頭,看到波光粼粼的蔚藍海面,一望無際的大海不知道連接到哪里。
天空暗下來,就要回家了。
祁免免不想回家。
她有一次跑出來,看夜色下的大海,腥咸的海水被兇猛的浪頭一層一層打上來,濺濕了她的衣裙,燈塔上的旋轉射燈把海面映照得鬼魅駭人。
她又回去了。
后來常常夢到自己被打過來的浪頭淹沒,黑暗的巨大的陰影牢牢罩住她。
世界是個黑箱子,每個人都被黑箱子罩著,黑箱子外是更大的黑箱子,你永遠也逃不掉的,爺爺說。
肩膀被拍了一下,祁免免茫然轉過頭,季淮初蹙眉看她“發什么呆”
祁免免握住他的手,手心里溫熱的觸感把她拉回現實。
她松開他,朝他伸出手“嚇到我了,賠錢。”
季淮初把卡塞到她手上“我下午有事,你自己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