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傭人都大氣不敢出,瞧見女主人走了,便各自散開,想離祁免免遠一點。
在她們眼里,這個小孩的確是個天生的惡魔坯子,沒有同理心,冷漠殘忍,不服管教,也難怪被母親這樣防備。
季淮初走上前,把她落在自己家里的書遞到她手上“你的漫畫書。”
祁免免接過去,翻了翻,好像母親的數落和巴掌并沒有帶給她多大的影響,只是說了句“已經看完了。”
她沒有收藏書籍的癖好,看完的書都是隨手丟棄,并不算是無意落下的。
她皮膚是一種冷白色,襯得她整個人更為冷漠無情了些,漂亮的小孩子總是可愛討喜的,但她恰恰相反。
季淮初盯著她看,對她生出一些好奇來,于是忍不住問她“你是不是不喜歡坐公交”
祁免免沉默片刻“嗯。”
“為什么不跟你媽媽說。”
“說了。”
然后母親說“這世界不是圍繞著你轉的,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沒告訴她原因嗎”很巧合的,季淮初看到過,和祁免免一個班級的小孩,和她一個方向,她們經常七八個人一起上公交,然后對著祁免免品頭論足動手動腳,她總是站在角落,但總會被一群人故意擠困在一個窄小的地方,有時候還會從后面扯她的頭發。
在學校里,祁免免總歸是太過于古怪不合群了,她常常無緣無故發脾氣,難溝通,不合作,大家并不覺得自己欺負她,只覺得是為民除害,她罪有應得。
只是很奇怪的,季淮初總是會一面覺得她吃虧受苦是她自找的,一面覺得罪不至此,并生出一些憐憫來。
他常常會忍不住想要告訴祁父祁母,可不可以對她多一點耐心,她好像適應環境適應得很無措,但她太冷靜了,又太理智了,有時一些匪夷所思的行為看起來便更像是一種無聲的挑釁。
祁免免皺眉“她會問我為什么別人那樣對我,可我不知道。”
如果說祁免免摔杯子的前科讓她無法獲得母親的信任,那么同樣祁母一貫的指責也讓祁免免無法去信任她。
她不是沉默,她是知道事情無法解決,于是只能維持現狀。
甚至于沉默比開口還能少一些矛盾。
季淮初感覺到震驚,久久沒說話,他沒有勸她和母親好好溝通,因為就連他一個外人都知道,祁母不會覺得這是什么大事,對他們來說,人際交往也是人生的必修課,他們只會覺得祁免免無法和同學好好相處,是一件非常無能的事。
后來季淮初總是會讓司機等一等,帶上她一起回家。
他偶爾會拎著書包送她回家里,在她書房待二十分鐘陪她一起寫作業。
他的出現總會讓祁父祁母和顏悅色一些,他們由衷地羨慕鄰居能有一個德才兼備的優秀兒子。
記憶里,兩個人相處的時候總是安靜的時候多,他不愛說話,她也不怎么喜歡開口,像是默片電影,無聲演繹完彼此的青春,于是記憶里只剩下一些動作和眼神。
他突然想起來她有時候喜歡看他。
眼神一眨不眨地凝視他,像是在看自己的獵物,直白而赤裸。
“看什么我臉上有花”有一次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