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著眼,想象著自己把他拖進房間,無聲無息地處理掉一個人不難,難的是如何應對后續的麻煩。
她煩躁地蜷縮著身子,克制自己內心升騰起的暴虐和破壞欲。
她想砸碎一切可以看到的東西。
阿春打來內線電話請示“祁老板,季總來了。”
她的眼神從混沌變得清晰,她愣了一下,把“讓他滾”咽回去,滿是厭倦地折起身坐起來,他按了可視門鈴的通話鍵,對著門口說“季淮初你有病”
他的聲音顯出一點虛弱,和一種懶倦的平和“我只問你句話,問完就走。”
這是他第一次來這里,同樣的出乎意料。
這里溫馨得不像她會存在的地方。
樓上很空曠,她曲著一條腿坐在地毯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季淮初站在不遠處凝視她。
兩個人互相看著彼此,隔著并不算太遠的距離,卻像是隔著千萬重山。
“周邵清是不是跟你說了什么”季淮初問她。
他的自殺到現在沒有一個確切的結論,但任何事情都不會是無緣無故發生的,他最后一個人見的是祁免免。
所有人都在猜測是祁免免誘導了他的自殺。
他始終感覺到一種奇怪的違和感。
以至于后來他終于才醒轉過來,這件事從頭到尾,如果警察調查結果屬實,祁免免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都說死者為大,仿佛死亡宣告終結,就可以前塵盡消。
那祁免免的爺爺呢
他體面地離世,是對祁免免最后一擊重創。
沒有人可以要求受害者前塵盡消,她只要還沒放下,傷痕就永遠在。
多年前埋下的種子,是否到現在還在影響她,他并不清楚。
可他知道,如果他不管,就真的沒有人在乎她有沒有受到什么傷害。
祁免免再次感覺到干嘔的,她偏過頭,臉上露出幾分焦躁來,她深呼吸“他欠了很多錢,但不打算從我這里拿錢,我問他為什么,他說他覺得沒有意義,他很孤獨,希望可以找到同類,我說我不是他的同類,他要我睡她,我說你把視頻刪了我就答應你,但他把視頻刪了,我也沒有那么做。他很憤怒。”
“我刪了。”周邵清晃了晃自己的手機。
賬號是他在登錄,從一開始祁免免就知道。
之所以知道,大概是因為她了解周談不會敢這么做。
祁免免靠在露臺的欄桿上,冷淡地“嗯”了聲。
其實她知道視頻刪掉也并不能挽回什么,她只是感覺到無言的焦躁,那種失控感如同溺水一般,她在憤怒的同時的確是想要殺了他,她甚至在腦海里一遍一遍模擬。
如果她可以模擬出來一套完美的殺人方案,大概她早就實行了。
她在那一刻覺察到她自己根本就沒有任何良好的轉變,她只是短暫地給自己織了個夢,以為可以把自己套在愛的牢籠里。
如果世界是一個無處逃脫的巨大的黑箱子,那多一個牢籠又如何。
可即便是這樣,也總有人想要把她拽出來。
她點了根雪茄,安靜地抽著,周邵清從后面癡迷地看著她,她感覺到那道視線,卻并沒有什么反應。
她問“周談呢”
她很少感覺到后悔,但五年前沒有徹底解決掉周談,她后悔了。
周邵清警惕地問“你還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