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秋競魁上發生這么大的事,作為情報販子,曲流霞早已知曉其中內情,于是也沒有多問。
虞禾有些擔憂,謝衡之找上她一次,是霽寒聲等前輩趕到及時,才讓她逃過一劫。
按理說下一次遇上了,謝衡之還是會對她出手。她既不想背十九的鍋,也不想讓謝衡之知曉她復生的事,日后可怎么辦是好。
虞禾忍不住問“我回到自在飛花之時意識不清,身上當真沒有謝衡之的東西嗎他找去瑤山,似乎是認為我偷走了他的什么法寶,若不交出,對整個自在飛花都是大麻煩”
虞禾說的委婉,曲流霞聽得冷笑一聲,說“你覺得我為了扣錢,收了法寶卻騙你說任務失敗。”
他嗓音忽然拔高,像是要嚴肅地聲明什么。“我且坦白告訴你,這件事與我一點關系也沒有。”
“沒有就沒有,生氣做什么”
地上亂糟糟的,酒香混著脂粉的甜香,繚繞在整個內廳,連帶著虞禾的衣衫也沾染了這股香氣。
曲流霞面容苦澀地飲酒,悶聲道“你的同僚又多了一位,排行三十二,你是這里的老人了,記得多指教他。”
虞禾抬步便要離開。“我沒這閑工夫。”
“一百金。”
她腳步一頓,下意識換算,一百金,抵尚善的兩片鱗。
猶豫片刻,她點頭道“好吧。”
等虞禾上了樓,腳步聲漸漸隱去,曲流霞還坐在原地陰著臉。
他將酒杯重重摔在桌上,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腦子有病”
虞禾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立刻將門關緊,將腰兜里發亮的鏤空銀球提出來。
“虞禾,你還好嗎”
“我還好,我已經回到自在飛花了。”
小小的應聲蟲肚子一鼓一鼓的,模仿著霽寒聲的聲音與她對話,同時也將她的聲音傳了過去。
“沒事便好,曲流霞曾拜入陽關道,后因出賣師門被驅逐,此人陰險狡詐,唯利是圖,你一定要當心。”
虞禾坐在地上,忽地笑了一聲,蟲子安靜了一會兒,又響起聲音“笑笑什么”
“我現在聽到你說一大段的話,總是覺得不習慣。”
母蟲那邊的霽寒聲一時間沒吭聲,子蟲便也跟著沉默,好一會兒,才聽到他輕聲說“我也不是對所有人都這樣話多。”
霽寒聲還在返回姑射山的路上,他不放心虞禾一人回到自在飛花,只是現如今她的麻煩,他的確幫不了什么,留在她身邊反而會有更多不便。
離開瑤山后,他時不時看一眼腰間的應聲蟲是否有動靜,奈何母蟲始終沉默無聲。
他擔心自己會打擾到虞禾,因此按捺了許久,直到此刻才忍不住叫醒了母蟲。
虞禾問“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嗎”
“沒什么,只是聽到你的聲音,我才好心安。”
隔扇被推開,涼風經過深壑,吹進了虞禾的房間,將屋子里的書翻得嘩啦作響,珠簾也輕輕碰撞在一起,發出悅耳的撞擊聲。
虞禾心上某個堅硬處,好像忽然柔軟了起來。
“如果每日無事的話,跟我說說話吧。”霽寒聲猶豫了許久,才終于將話說出口。
五十年不見,失而復得的人,就像是一場虛幻的夢境。既然不在他身邊,總要說些什么,讓他知曉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謝謝你。”虞禾盯著那個小蟲,眼眶忽然有點干澀。
現在這個世上,所有人都當虞禾已死,也早就不記得她了,唯有霽寒聲記得,也是此刻唯一知曉她存在的人。
正說著,房門忽然被敲響。
虞禾將銀球扣上,走去將門打開。
一個青衫男子站在門口,乍一眼,只覺得儀神雋秀,身量很高,只是皮膚太白,顯得有些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