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禾見玉玲瑯一瘸一拐地離開,這才環視著這個空曠的寢殿,問“這什么地方”
公儀蕤坐在她床頭,面色復雜地打量著她。
“魔域。”
一道人聲響起,公儀蕤的表情立刻變得憎惡。
虞禾艱難地起身,語氣雖虛弱,卻絲毫不減憤怒。
“魔域的封印你毀了封印”
謝衡之猜她現在有數不清的疑問,于是也不辯解,瞥了公儀蕤一眼,問“你還留在此處做什么”
公儀蕤瞪了他一眼,問“你究竟想要留我到幾時”
“你還有用處。”
他說完,公儀蕤怒不可遏,作勢就要叫罵,謝衡之緩緩道“看到玉玲瑯的手了嗎你是醫者,不會想和她一樣”
公儀蕤面色一變,隨后再無法忍受,大步走了出去。
虞禾坐在床榻上,心中有許許多多的不解,然而開口第一句,卻是“你不該這樣對他你們從前是朋友。”
“既然選擇了背道而馳,留情對誰都不好。”
謝衡之在虞禾身邊坐下。“不是還有很多話想問我,為何又不說了”
虞禾搖搖頭,她突然不想問了,有些事,好像知道了也沒什么用,反而給自己心里添堵。
“可我卻有話要問。”
謝衡之走進寢殿,語氣一直是平穩的。而虞禾的心思也在別的地方,以至于沒有察覺到風平浪靜下的暗潮洶涌。
直到此刻,謝衡之冷凝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虞禾。
她這才發覺出,他好像在生氣。
虞禾想了想,覺得也是,畢竟她刺了謝衡之一劍,他是該生氣。
“既然選擇背道而馳,留情對誰都不好我也一樣。”她重復謝衡之方才的話,算作是為那一劍的回應。
謝衡之卻嗤笑一聲,問“你以為,我在乎的是這些”
那一劍的確令他心中煎熬,但他并非為此憤怒。早在那之前,他便知曉虞禾可能會恨他怨他。
僅憑他與虞禾十年夫妻,他就比這世上的任何人都要了解她。
即便背道而馳,刀劍相向,他也能理解虞禾的所作所為,根本不需要問。
“落到玉玲瑯的手上,會有什么下場,你不知道嗎”
謝衡之不是個容易生氣的人,他認為多數時候,憤怒只是浪費時間,又解決不了任何事的行為。當人足夠強大的時候,便再沒什么事情值得憤怒。
但他發現自己對虞禾一點辦法也沒有。
虞禾這才明白,謝衡之是指她不自量力,強闖烏山救人這件事。雖然斷后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像個英雄,但在后面被打得很慘,其實她已經在害怕了,一點也沒有讓泣月先走時的威風。
雖說是害怕,但她還是不后悔。
“至少不會死”她說。
謝衡之漠然一笑,問“你何時這么無私了”
“我和你不一樣。”虞禾聽到他略帶譏諷的話,手指緊攥成拳。“我惜自己的命,也惜別人的命”
于她而言,最壞的結果也只是落到玉玲瑯的手里受些折磨,然后再等著謝衡之或是霽寒聲找上來救她,的確丟人,也的確要吃不少苦頭。
但她要為了面子放棄一條性命嗎她做不出這種事。
她握劍是為了回家,但她也想要和周師兄一樣,能夠在旁人需要保護的時候挺身而出。
以前在棲云仙府,她出了許多次兇險的任務,總有不相識的前輩們將她護在身后。
那么多人不計安危地保護過她,可她的命還是像草芥一樣,謝衡之輕飄飄一劍便了結了她的所有。
“我跟你不一樣。”
就算謝衡之劍法超絕,縱橫九境,就算他高高在上,她也再不會仰望他了。
他沉默著看她,良久后才漠然低笑。“你說得對,你與我不一樣。”
“我殺死那些人,便如同踩死一只螻蟻,我根本不會在意螻蟻如何看我。如果你為螻蟻而死,我一定會殺了他們。”
虞禾面色發白,抿著唇不說話,謝衡之也不在意。只說“走吧,帶你去一個地方。”
他說著,無比自然地抬手要剝下她的衣裳。
虞禾眉頭一皺,連忙往后退,惱怒道“你做什么”
“為你換衣服。”謝衡之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么不對。“你從前不是很習慣這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