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禾召出斷流,握著劍跟隨著靈蝶離開。
比起偶然,她更相信泣月是有什么想要讓她去做。
皚皚白雪將夜晚映得發亮,雪地上能清晰看見謝衡之留下的腳印。
虞禾回過身,看了眼被雪壓彎的樹枝,室內的茶香仿佛也跟著飄了出來。
謝衡之回來看不到她,一定會被氣瘋但她管不了這么多。
她知道自己的變化是因為落魄草,更清楚地知曉她現在內心情不自禁迷戀著謝衡之。
她此刻所感受到的愛是真實的,恨也同樣,落魄草的愛意,不足以令她消磨心中的恨。但心中的恨,同樣無法壓過這難以自控,近乎瘋狂的迷戀。
虞禾跟隨著靈蝶,很快抵達了離魔宮不遠處的一處地牢。
然后就在靈蝶靠近地牢的時候,忽然升起一道結界,瞬間讓靈蝶化為點點流光消散,
地牢四周并沒有看守,以謝衡之的修為,什么看守都不比他的結界管用。
她跟在鶴道望身邊的時間很短,對陣法可以說是一竅不通,只要稍一靠近,便能看到法陣上隱約流轉的墨火。
虞禾深吸一口氣,隨后將全部力量傾注在斷流之上,準備只一招撕開結界,倘若做不到,那便只能另找時機了。
匯聚她全力的斷流,一劍刺去發出破空之聲,強大劍風激蕩開目之所及的所有飛雪。
就在法陣受到攻擊的一刻,瞬間爆發出的墨火如毒蛇般向她纏繞而上。
虞禾頓時召劍去破陣,墨火卻在差一寸就要燒到她衣角的位置停下,而后就像被安撫的野獸一般逐漸平息了下去。
她此時才想到自己手上的骨戒,墨火是謝衡之用自身魔氣煉化而出的邪術,或許這枚戒指,不僅僅是他的骨頭,也被加了什么別的咒術進去。
虞禾松了口氣,收了劍走入結界,而后順利進入了地牢。
地牢里很暗,泛著一股腐爛潮濕的氣息。
她小心翼翼走進去,讓斷流在前方探路,以免再遇到什么要命的陣法。
這里已經換過不知多少魔族的君主,地牢里死去的魔族同樣數不勝數。她屏息向前,甚至能看到幾個牢房中還掛著殘缺的尸身,一些模樣怪異的魔物奄奄一息,被巨大的釘子穿腹而過,聽到她的腳步聲,地牢中少數還存活的魔族開始發出窸窣的響動。
虞禾走了好一會兒,終于在某一間牢房中,找到了自己想看到的人。
素白的姑射山衣袍,已經被大片的血污染到看不出本來的模樣,連以往一絲不茍的頭發都亂糟糟的,一縷魔氣如繩索般勒著他的脖頸。
幾乎在看到霽寒聲的瞬間,虞禾便忍不住紅了眼眶。
漆黑的環境里,人的聽覺似乎都變得敏銳起來。
聽到她的抽泣聲,倚在墻邊的霽寒聲抬起頭,從亂發中露出一雙發亮的眼。
他正想要開口,卻猛地咳嗽兩聲。
“虞禾”
“我先救你離開。”
斷流輕松破開的牢房的門,虞禾迅速跑進去,扶起霽寒聲就要走。
然而就在霽寒聲即將踏出牢門的下一刻,他頸間的魔氣瞬間收緊,就像是從后有根繩子拽著他一樣,一股力量直接將他拖了回去,若不是被虞禾攔住,他會被直接砸在地上。
虞禾掏出一顆復元丹塞到霽寒聲口中,安撫道“你別擔心,我會找到辦法的,我一定不會讓你死的。”
謝衡之的神行術從魔域趕到荊城,一個來回的時間也許遠比她預想的要短,她不確定自己能否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救出霽寒聲。
霽寒聲的嗓子啞到幾乎說不出話,地牢中暗無天日,時間在這里似乎也變得模糊,他還以為自己會被困死,不曾想還有再見虞禾的那一日。
他忽然一言不發,傾身抱住了虞禾。
“你沒事就好。”
虞禾沒有抗拒,直到霽寒聲松開,她才試探地問“這道魔氣還有別的辦法斷開嗎”
霽寒聲身受重創,靈力又被鎖住,這縷魔氣不斬斷,既恢復不了力量,也走不出這個牢門。
然而以她的劍法,想要不傷到霽寒聲的同時,發揮出斬斷魔氣的力量,恐怕有點太懸了。他現在沒有靈力傍身,虛弱到說話都艱難,再受她一劍必死無疑。
霽寒聲顫抖著抓住虞禾的手臂,一雙眼瞳在黑暗中努力想要看清她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