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殘余的藥滾落到地面上。
就在他手臂用力,幾乎捏碎王廣默的咽喉時,風中響起噗嗤一聲入肉的悶響,一顆子彈撞入談見初的手臂,洞穿他的右手。
血花飛濺,落在王廣默霜雪般的眼睫上,同時污了“書生”看起來永遠纖塵不染的一身白衣。
他扭過頭,看向槍口漫起硝煙的地方。在露臺下方,一身黑風衣、佩戴著執行者袖標和徽章的段蕭站在那里,他身后是同樣裝束的執行者,防爆車、武裝車、四周的狙擊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談見初,幾乎連成片。
就算他是異能者,在熱武器覆蓋的這一整片區域里,也根本插翅難逃。
談見初單手扶住露臺,笑了笑,跟段蕭道“你趕回來的好快啊,段隊長。”
段蕭面無表情地道“你是怎么進入封鎖線的”
他低下頭,舔了一下指尖上的血,說“打穿我也不過只是少一具分身,但我要是弄死他,王廣默就是真的死了。”
“在你動手之前,”段蕭道,“比他的血先流出來的,一定是你的腦漿。”
血跡把書生的唇染得通紅,他靠在露臺上,俯視著下方“好吧,我相信是槍快。你們真無趣,我就是隨便說說,這么兇干什么哦你留著我是想抓活的嗎還是想套我的話,聽一聽”
他抬起那只被洞穿的手,子彈所過之處,居然燃起燒焦紙張的味道。他的整個衣服都被血跡染透了一半,猩紅斑斑的手隨機地掃過下方。
“想聽聽,你身后的這些人,到底誰是叛徒誰是我的內線”
段蕭的表情沒有任何一絲變化,他沉默冷酷,不茍言笑,眼神如同在看一具會講話的尸體。
“哦,我忘了,段蕭,你公正無私。”談見初似乎在夸他,又忽然道,“你不知道宋枝香受傷了嗎在這座大廈的天臺上面。”
段蕭的眼神陡然變化,他呼吸一滯,幾乎是下意識地向轉頭去看旁邊的大廈。
在他收到折返命令之后,王廣默就關閉了頻道內的對接通訊,為了讓他不受到前線影響。而他也確實沒有聽到后面的聲音和指令直到何忘川介入。
他不知道宋枝香現在是什么情況。
段蕭死死地控制著自己的動作和視線,盯住談見初,袖口下的手指攥得咯嘣響。
“我還以為你會立刻沖過去,畢竟你心里只有宋枝香的安危嘛。”書生坐到椅子上,他給自己倒了一杯紅茶,掃了一眼王廣默,發現他居然在撿地上的藥。
談見初有點費解“你這情緒可真穩定,將生死置之度外啊。你覺得你安全了”
王廣默看都沒看他,很平靜地擦藥片上的灰,沒抬頭“喝了我的茶,再殺我,你可真沒道德。”
“道德,我是通緝犯,要什么道德。”談見初支著下頷,后半句跟段蕭說,“你要是再不去,宋枝香又傷進醫院怎么辦她爹媽死了,弟弟變成那個樣子,那個狐貍精呢又只會給她帶來麻煩,是個會讓她不停受傷的燙手山芋。”
段蕭的手刺入掌心,咬住后槽牙。
就在這時,把藥撿齊的王廣默站起身,把茶壺里最后一杯紅茶倒出來,轉過頭看了看書生,因為喉嚨受損,聲音微啞“我說,談見初。”
“嗯”他唇邊帶笑地轉頭看過來。
“宋枝香又不在這兒,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王廣默確認了一下嗅覺,看著他道,“一個男人,用草莓味的香水”
談見初臉上的笑意緩緩消失。
兩人近在咫尺,只有一臂之隔。話音剛落,書生明顯又動了殺意,在他碰到王廣默之前,執行者的子彈把他的身軀洞穿,變成一張布滿彈孔的紙,飄然地拂落下來。
果然不是真身。
執行者沖上了露臺,環繞在王廣默周圍。段蕭終于露出明顯地急迫之情,一邊在耳麥里接收情況,一邊掉頭帶人進入了大廈。
宋枝香睜開眼。
醫療中心雪白的吊頂,主燈就在正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