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要說清楚她為什么不開心,對語言修辭能力天生匱乏的阿斯來說,這種闡述的復雜程度,不亞于語文考試一篇800字小作文的遣詞造句。
二是仿佛也是更重要的原因。
她不想讓賀知野知道,簡清暉,是她的生物學父親。不想解釋她和簡清暉的關系,不想解釋自己為什么會來c市。
不想讓賀知野覺得,她和他們不一樣。
她沒人要。
賀知野問完,始終沒說話,岑枳只覺得一陣低氣壓在自己腦袋頂上盤旋。
她慢吞吞地抬起頭來,迅速對了一瞬賀知野的視線。
男孩子眸色漆黑,沉郁得像墨。就那么直勾勾地盯著她。
岑枳錯開視線,兩只小手不用人指揮地伸進書包。
掌心里再次被強行塞進一顆奶糖的時候,賀知野都快被她氣笑了,挺無語地嗤了聲“又想用這個收買我”
岑枳見他笑了,眨巴了一下眼睛,聲音又輕又軟的,小心翼翼問他“那,行嗎”
她聲線像細膩柔軟的綢,被人曳著,不輕不重地在他耳朵尖上撩過去。賀知野甚至看見她等他回應的時候,緊張得眼睫毛都顫了好幾下。
被她塞了奶糖的那只手,握筆的指節不自覺地輕蜷,碰到糖紙。
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有點兒心事多正常。
賀知野你就非得知道嗎
兩個人沉默了得有七八秒,賀知野很慢地,極其無奈地,嘆了口氣。
像個毫無原則的老父親,收下糖“行吧。”
岑枳笑起來,沒想到這么順利。
甚至心都大了起來,舔了舔唇,嘗試著問他“那個我今天心情不太好,那些題目,能不能先不做了”
“”
賀知野頭慢騰騰地偏過去,面無表情盯著她。
岑枳咽了一口,眼巴巴地不想放棄。
賀知野連氣都不想嘆了,木著張臉闔上替她整理的化學公式筆記本,冷冰冰地說“隨你。”
岑枳焦躁的情緒,被賀知野特別好哄的行為淡化了不少,甚至有心思分心想了下戚舟給她的,但她覺得太困難還沒答應的另一個任務抱緊賀知野的大腿。
既然一顆糖,就能讓賀知野沒脾氣無原則,那多給兩顆,給一盒,他能不能讓她抱抱大腿
岑枳還沒認真思考完可行性,馬嘉悅就擰過了身子。
這回難得,找的是賀知野。
“爸爸,”他拍了拍岑枳桌角的高一數學習題冊,一臉“我都快聽不下去”了的表情,語重心長地對賀知野說,“你這是溺愛,要不得啊”
岑枳“”
賀知野“”
西校門口的商業街不允許車輛通行,岑枳放學后直接去了大路口,簡星疏和她發過消息,在那兒等她。
“這兒呢”路邊一輛黑色邁巴赫搖下車窗,簡星疏坐在后排。
岑枳下意識“小”
簡星疏不耐煩地打斷她“閉嘴趕緊上車”
“哦哦”岑枳趕緊小跑過去。
車門從里打開,岑枳剛坐進去,簡星疏沒撒開的手就嘭得一聲關上了車門。
引擎沒熄,司機一腳油門竄了出去。
“老李,應該沒人看見吧”簡星疏問司機。
“放心吧少爺,我走得可快”
“”
岑枳后背緊緊貼在椅背上,都以為他們是在拍什么警匪片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