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我啊”
這四個字突如其來,又自作主張和簡星疏那句“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子了”疊在一起,激得岑枳腦子都混沌住。
腳后跟僵硬地貼緊墻根,都忘了其它反應。
賀知野慢騰騰地俯下身,氣息極具侵略性地壓低,像是要看清她的表情,微垂的睫毛尖輕撩了下,強硬地對上岑枳視線,似笑非笑地問她“沒想清楚”
這么近距離的對視,岑枳的確什么也想不清楚。她本能地顫開視線,后腦勺抵著青磚墻,機械地偏開腦袋,心臟有種已經在嗓子眼跳動的錯覺,腦子卻組織不出半個字來回答。
少年卻沒打算放棄要她的答案一樣,像個耐心極佳的捕手,頭微斜,一點一點慢慢靠近。
岑枳呼吸一滯。
賀知野唇微勾,鼻尖都幾乎要和她鼻尖貼到一起,活像個輕世肆志的大少爺,嗓音低而緩,帶上褪了少年感的輕啞“我幫你想”
他整張臉浸泡在青灰色的月光里,長睫像烏鴉的羽毛,黑沉沉地壓住他瞳光。仿佛冥神赫爾生出一張完整的溫和美麗的臉,身體卻被惡靈占據。
岑枳驀地一凜,沒被控制的那只手下意識去推他,唇微張,終于找到聲音“賀知野你先”
可她右手腕被賀知野反剪過頭頂壓著,左肩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他扣住,腿被他膝蓋別在墻上,整個人像一只被人強行掰直的小蝦米推人的手還滑稽地掛著一包糖炒栗子,完全使不上勁。
少年攻擊性的氣息和額角的血腥氣混雜在一塊兒,直往她呼吸間鉆。
這種徹頭徹尾被人壓制掌控的感覺,和賀知野沉默到漠然的狀態,終于讓岑枳升起莫名懼意,本能掙扎起來“你先放開我”
毫無章法的掙扎下,某種奇異的觸感無意間蹭過頸側動脈,岑枳頸窩烘地一熱,僵住。
賀知野一頓。
一時間,緊張、困惑、慌亂,混雜著一絲奇奇怪怪的羞惱,還有點兒說不上來的委屈悉數涌上,攪得岑枳處理器都快燒掉。
岑枳不受控地扁了扁嘴,又扁了扁“嘔”
非常沒出息地和小時候一樣,生理性干嘔起來。
賀知野滯頓地定格,空氣都凝滯。
“嘔”干嘔的感覺起來,一下是止不住的,岑枳很怕自己真的吐出來,用力推了下不再動的賀知野。
賀知野閉了閉眼睛,側頰和下頜的肌肉線條繃緊,額角傷口壓在墻面上碾過,側開身,慢慢松開她手腕。
岑枳順勢往前踏出半步,拱起上半身摁住胃,又干嘔了兩下。
賀知野垂下扣著她肩的手,干脆徹底放開她,頭微歪,斜身靠在墻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地垂下眉眼,看著岑枳毫無顧忌地蹲下身捂住嘴,控制著別讓自己吐出來。
小姑娘又干嘔了幾下,呼吸有點兒重地緩了一會兒,終于安靜下來。
賀知野盯著她發心,平淡地問“你也覺得挺惡心的吧。”
岑枳一愣。
慢吞吞地抬起頭。
“我沒覺得惡心。”她輕聲說,“我只是突然碰上沒接觸過的,也不在預期之內的事情,會有點本能的應激反應。”
月色下,小姑娘蓄了一層薄薄淚光的眼睛,清凌澄澈。
賀知野盯著她,垂在墻側的指節,有些僵硬地蜷縮了下,什么也沒說。
岑枳頓了會兒。
“我也沒哭。”她嗓音有點兒啞,“就是干嘔,帶出來的一點兒生理眼淚。”
賀知野心臟像被人輕捏了一下,說不上來的悶。
他聲音低沉“不用替我找借口。”
岑枳看了他一眼,有點兒小委屈,卻很認真地小聲告訴他“我不說謊的。”
賀知野緊緊盯著她,睫毛微動了瞬。
誰也不再說話,整條巷子安靜得像一幀暫停的影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賀知野站直,像無奈,又像妥協似的輕嘆語氣“起來。”
岑枳“唔”了聲,雖然亂七八糟的情緒還纏在她腦子上,但的確是先離開這兒更合適。
她撐住膝蓋想要站起來,卻不知道是腿麻了還是重心沒掌握好,像個不會中國蹲的外國人,“噯”了一聲往后仰。
“”
賀知野拽住她胳膊。
岑枳下意識兩只手一塊兒,一把扯住他衛衣外套。
那袋栗子像個結實的鏈球,哐嘰一甩,悶聲砸在賀知野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