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徹底睡著失去意識前,自己的腦殼不由自主地歪在車窗玻璃上,敲木魚似的隨著大巴波動哐了兩下。
但這會兒怎么一點感覺都沒有呢按理說就算是睡著了,她腦殼也會繼續哐呀。難道她的感知能力又退化了一點兒
岑枳一陣郁悶。
前面同學已經陸續下車,坐在外側的賀知野動了下,窩了一路的膝蓋卡得有點兒費勁,右手搭了下前排椅背,站起來。
岑枳下意識瞄了眼,看見賀知野右手指背突起的骨節上,像抵著光滑的硬質表面,留下了一排紅紅的印子。皮膚還微微泛起不自然的平整。
賀知野已經側開身,偏了偏下頜示意她走前面。
岑枳愣了下,眨了兩下眼,乖乖“哦”了兩聲,邊往前走,邊又伸手摸了摸右腦殼。
不知道是不是,她又聯想多了。
岑枳下了車,仰起臉看。
陽光蒸散了晨霧,天都寥廓起來。周遭幾千畝的茶山,像被人拓在純凈的藍色上。空氣里,新鮮的草木味兒和茶廠炒制的成茶茶香混雜。
不得不說,馬嘉悅真是她的嘴替。
茶場是校長聯系的,先前就接待過他們學校的同學好幾次。
這次更是流程清晰,同學們一下車,每班就有個分配的工作人員來接待,帶他們去室內領采茶工具,給他們介紹茶場歷史、規模、主產的茶種,和待會兒采茶要注意的事項。
“高二14班的同學們,大家好。”分配好工具,工作人員向他們介紹,“我是這座茶場的副場長,姓楊。今天上午呢,同學們就跟我走了。”
采茶工具極其簡單,一個竹編的遮陽小斗笠,一個竹編可以斜跨的小圓筐。
女孩子頭發長的,還會發一塊藍印花布碎花小頭巾。
黨夏一拿到手,就把那塊小方巾折成了三角形,尖尖朝前,另外兩端往下巴下面一系。
腦袋稍微一動,那下面的小結就縮了上去,一下掛在鼻尖下面。
岑枳看她跟漫畫里的小偷似的,也不知道該不該笑,抿著嘴角一陣忍。
楊副場長直接笑得不行,拍拍手對他們班僅有的幾個女孩子說“同學,戴反了啊。”又指指佩戴正確的陳菲,“像那個同學一樣戴。”
班里男生也開始嘰嘰喳喳熱鬧得不行,連那個存在感超陰涼的學委,都覺得好笑似的給黨夏拍了張照。
岑枳撓了撓臉,眼巴巴地看著幾乎人手一塊小頭巾的女同學們。
“妹妹別嫌棄,”楊副場長看岑枳頭發不長不短的,以為她在猶豫要不要戴,干脆遞給她一塊,“都是新的。”
“謝謝阿姨,”岑枳笑瞇瞇地接過來,老實說,“我不是嫌棄哦,我是羨慕她們都有,也想要。”
楊副場長笑起來“小姑娘怎么這么逗,也太實誠了。”
“楊副場長,那也給我一個吧。”比岑枳頭發還短的戴樂樂說,“怎么我聽著也羨慕起來了。”
幾個女孩子一通笑。
“岑枳枳同學,讓我來給你系個夏夏10同款。”已經正確佩戴好頭巾的黨夏伸手去逗她。
岑枳勒著小頭巾邊躲邊笑“不要,我要和大家一樣。”
賀知野好笑地看著樂出酒窩的小同桌,都有點兒搞不明白她怎么這么執著于“要和大家一樣”。
他聽錢鵬飛幾個說過,現在的小姑娘,不是連撞衫都要不高興老半天的么。
“對了,”楊副場長被今天的這幫小孩逗樂了,故意跟男同學們說,“斗笠不送的啊,只能借你們戴戴。”
一幫男生頓時一頓嚎,說他們也要戴頭巾。
熱鬧輕松地折騰了一下,楊副場長讓大家洗干凈手,不要抹護手霜之類的護膚品,領著他們班上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