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枳伸在他眼皮子底下的手心握住空氣,收回來。
行吧。這虧看上去,她只能吃定了。
沒踱兩步就到了她后院門口,岑枳指指后院兒門“那我”
賀知野又挲了下口袋里的那顆草,突然問她“你就沒有什么別的還想問我的”
岑枳聽著他似曾耳聞的一句話,話音一頓,無聲張了下嘴,又趕緊閉上。
她上次問的問題,賀知野明顯是不滿意的。不然也不會“不告訴你”。
所以她到底漏了什么重要內容還沒問過賀知野岑枳腦袋咻咻地飛速運轉起來。
賀知野這人慣會聯想的。
看見這顆“草”,就想到了綠色,想到了綠色竹子,想到了青梅竹馬。
想到了小姑娘始終沒問的,那個她應該會介意的問題。
賀知野問完,等了得有七八秒,只覺得小姑娘腦子轉得頭發絲兒都要起靜電了,還沒想出個所以然。
賀知野都不知道自己耐心原來能這么好。可能是攢了十八年的耐心,全用在她一個人身上了吧。
也不知道第幾回妥協地嘆了口氣,賀知野說“我沒什么青梅竹馬。”
岑枳突地一頓,回神看他。
賀知野耷著眼,一副“老子不太爽,又拿你沒辦法”的疏懶模樣,低道“就算某些人不在意,不想問,無所謂,我還是得說。”
“因為我在意,”他說,“她會不會介意。”
岑枳怔了下,仔仔細細,把他的話揉了好兩遍。
明明是對她來說字面意思很難理解的一段話,她卻明白了。
“其實,”岑枳咽了口,慢吞吞地小聲說,“我也不是不在意。”
賀知野眼皮一動。
“我就是,”岑枳突然有點兒不好意思,抿了抿唇,又像笑,又像嚴肅神情似的,對他說,“我就是自我攻略好了。”
岑枳小手背到身后,低著腦袋,鞋尖抵了抵水泥地面,小小的聲音里有點兒忍不住的笑意,“就是覺得,你們肯定不是。”
“”
賀知野好氣又好笑,合著半天,是他自己吃了一頓干醋
舌尖抵了抵小尖牙,賀知野自己都想搖頭,干脆俯下身去。
“以后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問我。不用自己攻略。”他好笑地勾了下唇,微斜頭,低聲同她說,“我也不會說謊的。”
岑枳看看他微勾的唇線,覺得賀知野的不說謊和她的不說謊,又有點兒不一樣。
她是機體自主的,仿佛被事先設定了某種程序,一說謊機器就會運行卡頓渾身難受。
賀知野的不說謊,是不屑,無所謂,沒必要。
岑枳背在身后的手指頭動了動,又克制地蜷起來,然后盯著他路燈下明暗陰影勾勒漂亮的鼻尖,點了點頭,“嗯”了下。
賀知野無聲笑了下,起身站直。
岑枳往后退了兩步,又朝他揮了揮手,背轉過身,去開后院的小門。
賀知野站在她身后,沒動。
小姑娘通常進去之前,還要在門縫里再和他揮揮手。程序執行得比小機器人還嚴謹。
可今天,她在打開院門的那一刻頓了下,陡然轉過身。
像住在城堡里的長發姑娘,懵懂又勇敢,突地蹦跶著靠近,踮起腳尖,抬手環上他脖頸,柔軟身體虛貼進他懷里,融開秋夜薄霜。
賀知野順著她的力道傾身,呼吸間都是她發絲上的清甜味兒,思緒一下子滯住。
“賀知野,”她語速極快,下巴磕在他肩窩里,聲音小小的,“我覺得我是。”
賀知野還僵在原地,院門都不知道何時闔緊,小院子里卻沒有多余的動靜。
抬睫看了眼還沒和路燈銜上光源的小院子,賀知野慢騰騰地直起身,頭微低下去,抬手,指腹貼到小姑娘剛剛蹭過去的脖頸上,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