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兒終于不再是憋得只有楊垚和他知道了,馬嘉悅肩膀一塌,長長吁了口。
結果等他說完,岑枳卻始終沒有動靜。
馬嘉悅看著她那張經常平和到面無表情,仿佛只有笑和不笑,堪稱賀知野接班人的小臉上,突然冒出點兒層次豐富的,混雜了殺氣和心疼的表情來。
“啊,”馬嘉悅眨巴眨巴眼,試探道,“這,你不知道啊”
岑枳張了張嘴,怔怔然的“現在,知道了。”
“啊呀。”馬嘉悅瞬間抓耳撓腮的,“啊呀枳姐你別多想,就,多早之前的事兒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臥槽他爸爸回來了不會想大義滅親吧
岑枳捏了捏手指頭,蔫蔫地垂下眼睫毛,突然有點兒難過。
難過她為什么不能像正常人一樣,在賀知野生出一點點合理的不安全感的時候,能夠堅定地本能地告訴他我確定。
而是要顛三倒四地分析半天,才能大致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
明明她同桌,才是那個需要被安撫的人。
結果,反過來被安慰的,倒是她。
岑枳鼓著臉,摳了摳外套口袋里的手機。
這一整天過得緊繃繃的,按理應該挺累了。精神層面上的那種累。
可岑枳十點半準時熄了燈躺在臥室小床上的時候,倒有些睡不著起來。
樓上沒有一丁點兒動靜。她也知道賀知野還沒回來。不過上小院子里關燈的時候,倒是看見二樓陽臺的位置,隱約透出客廳里的小燈。
同往常一樣的暈黃的光源。
岑枳不知道,他是不是忘了關。
他不知道去了哪里,下午也沒再給她發過消息。
岑枳適應了黑暗的眼睛,在灰白的臥室里垂了垂眼睫毛,縮在被窩里的手指頭,摳了摳床單細密柔軟的布紋。
半分鐘后,小手慢騰騰地從被窩里伸出來,摸上床頭柜。
精準摸到手機。
手機屏微弱的光照上小臉,岑枳點開那七個置頂之一,慢吞吞地給賀知野摁過去同桌,你什么時候回來呀
對面像是始終握著手機,很快便給了她回應。
卻不是文字,而是一小段語音。
岑枳微微愣了下,黑暗里,手指頭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條7秒鐘的白框。
“睡吧。”他好像待在一個寬暢的室內,聲音隔著電流,摻著松散柔和的笑意,曠蕩開輕緩低磁,“等你睡醒,我就回來了。”
岑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
早上又是在夢間清醒。
還是個怪異的有點兒不好意思說出口的夢。
睡夢里,她也不知道自己閉著眼睛躺在什么地方,但就是不要臉地知道她是個睡美人。童話故事里的那種。
迷迷糊糊間,感覺被人親了一口。還有人對她說“怎么還沒醒。”
用昨晚臨睡前,賀知野語音里的那種聲音對她說。
岑枳一下就閉著眼睛清醒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