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像是盯夠了,才平著嘴角,不帶什么情緒地問她“有后悔的想法嗎”
岑枳不光是看過偶像劇的,也是看過刑偵片兒的。這種開場白通常是辦案的警察叔叔給的一點兒“減刑”的機會。主要看她認罪態度是不是良好。
岑枳慣性的“有”字滾到了嘴邊,又本能地咽了回去。突然覺得,那不是她的真實想法。
頓了兩秒,岑枳背著手低下腦袋,腳尖碰了碰湖灘上的小石子,懺悔似的搖了搖頭,慢吞吞地,老實但小聲道“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賀知野舔了舔唇,蓋了下唇角弧度,接著淡聲問她“跟什么亂七八糟的電視學的”
“”岑枳一愣,抬頭,“你怎么知道”
賀知野神色淡淡,坦然自若地說“你完事兒之后念了一句怎么跟電視里演的不一樣。”
岑枳深呼吸“”重點不在她的自言自語說出了心理活動,而在賀知野這句“你完事兒之后”上。
不是,她干什么了她就嚴重到完事兒之后了這罪名一下子就大起來了呀
可當賀知野耷拉著眼皮子,癱著張臉擺出一副“還要我再幫你仔細回憶回憶嗎”的表情,又讓她瞬間慫了下去。
誰主動誰犯罪,是她的問題。于是重新低頭,老實點點腦袋。
賀知野低“嗯”了聲,還垂眼點了點下頜,接著又問“所以當時那種情況,要是換了別人,你也會這么做嗎”
“我才不會呢”
嘭得一聲輕響,像一下子拍在蓬松柔軟的面包上。岑枳背著的小手都松開,像叉腰反駁,又像氣哼哼地拍了拍羽絨服的小肚子。
這動靜著實有點兒大,岑枳一拍完就覺得自己反應是不是太大了點兒。
不好意思地撇開腦袋撓了撓臉。
一撓,又發現臉比吹了湖風的指尖熱了不少。
岑枳“”默默放下發現證據的小手。
賀知野揚了揚眉,像是疑問好奇,喉間低淡“嗯”了聲“你就沒想過是因為點兒什么。”
岑枳盯著湖面,下意識小聲“因為我x”
話音一頓,岑枳眨了眨眼,摁著羽絨小肚子的手都松開,不知道怎么被他一步步引導出這個結論的。
但好像,又很有那么點兒道理。
簡直是為她喜歡賀知野這事兒,添磚加瓦了另一種解題思路。
“我突然覺得,”賀知野偏頜撩了她一眼,唇角輕勾。岑枳循聲偏頭,看見他漆黑的額發被湖風吹亂些許,肆意地搭上眉目,顯得他整個人更像個疏松懶散的大少爺,“我們枳枳小朋友,挺適合這種引導式教學的。”
“”
岑枳面無表情眨巴了兩下眼,突然覺得賀知野讓她明白了,什么叫套路。
岑枳下午燒烤的時候,才知道楊垚口中的“我朋友”,原來還是他們校友。
就是那個被迫發她帖子的叫周赟的女孩子。
岑枳雖然覺得事情已經過了,但楊垚說周赟還是想當面和她道個歉。
黨夏和陳菲喂羊駝去了,一邊天幕下面炭烤的蔬菜和肉香不斷飄過來,耳邊滿滿馬嘉悅和錢鵬飛他們搶肉串兒的喧鬧。
岑枳下意識就去看拉了兩張椅子,電影院加座兒似的坐在天幕外圈兒曬太陽的賀知野。
賀知野仿佛也不在意道不道歉的事兒,反倒偏頭看向她,懶洋洋地問“你想去嗎”
岑枳微愣,想了想“嗯,去。”
“好。”賀知野看著她表情點了點頭,“那就去。”
等岑枳去湖邊找周赟,楊垚看著癱在椅子里的賀知野“嘖”了聲“要是枳妹說不想去,你是半個字都不會帶勸的是吧。”
賀知野撩著眼皮子往湖邊看的視線收回來,抬眼看著他,笑得有點兒懶,不咸不淡道“你想讓你朋友心里好受點兒,我只想讓我同桌她高興就行。我還以為你能理解呢。”
楊垚眨了兩下眼,“嘶”了聲,笑說“別瞎說啊。”
賀知野肩輕動,也笑起來“我終于知道你倆之前看我是什么感覺了,還挺有意思的。”
楊垚眼皮一跳,朝他一抱拳“別,那我絕對是蕩漾不過你的,您老慢慢曬著,我先撤。”
岑枳在湖邊見到了這個比陳菲還內向的女孩子。
還沒說話,一看見她整張臉就紅了。
“岑、岑枳同學,”見她小跑著過來,趕緊朝她鞠了一躬,緊張到開始磕巴,“對、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