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面面相覷,忽然都笑了,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他們各自去獨立的洗手間洗漱,洗漱完,一道去餐廳吃飯。
溫藍看到江景行心不在焉的,主動站起來去幫他盛稀飯,又將筷子拔給他“吃點東西吧,吃不下也要吃,我把這兩天的工作推了,陪你一道去醫院看姥爺。”
江景行沒說話,只是疲憊地將半邊臉貼在她的手背上。
溫藍的手纖柔而溫暖,有一種傳遞到靈魂的綿長而悠遠的力量,讓人心安。
江景行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如此依賴這種陪伴。
它像鴉片一樣會上癮,讓他恐懼的同時,也這樣令他著迷。
他寧愿讓自己沉淪,也不愿意享受一個人的孤獨。
抵達醫院那邊,已經是中午11點了,分明是秋季,日頭還是火辣辣的。
溫藍牽著江景行,一路上不忘去看他的表情,總感覺他的手很冷,雖然臉上仍和往常沒有什么不一樣。
葉青淮住著一個單人的病房,進去后看到人,溫藍倒是楞了一下。
老爺子和她想象中瘦骨嶙峋、萎靡不振的樣子不一樣,和以前好像沒什么不一樣,還挺有活力的。
一看見他們,他就拉著他們訴苦,嚷著要轉到普通病房去,說自己沒什么問題。
溫藍和江景行坐在床邊陪他聊天,江景行和他話著家常,她替他削著蘋果,一直陪到晚上5點,葉青淮不耐煩地趕他們“快走快走,我要睡覺了。不就腰痛嗎搞得我好像快要入土了似的。”
溫藍神情鎮定,回頭去看江景行。
他神色不改,柔聲安慰了幾句,拉著她出了病房。
走廊里是一片慘淡而潔凈的白色,空曠而安靜,偶爾有護士踩著瓷磚走過,發出細微的聲響。
走了會兒,溫藍忍不住問他“沒有告訴他嗎”
江景行知道她說的是什么,點頭“嗯,怕他知道了心情不好,病情惡化得更快。”
溫藍默默地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醫院后巷有條小吃街,入秋了,兩旁的行道樹葉片枯黃,偶爾風過,帶下幾片卷著璇兒的落葉,堪堪墜落在地。
與這蕭條的街景完全相反,破舊不堪的小吃街熱鬧而繁華,幾乎是人聲鼎沸。
挨家挨戶的店鋪都很小,一眼望去張桌子都坐滿了人。
溫藍看那些臟兮兮的桌面就沒有食欲了,何況是有潔癖的江景行。她回頭看看他,說“你在這里等我一下,我去給你買個紅薯吧。”
他皺起眉,覺得好笑,雙手輕而有力地握住她的肩膀“我什么時候需要你照顧了”
“不是需不需要的問題,只是我想。”
他微怔,手里的力道放松了,臉傷的笑容也散了。
溫藍笑著拉下他的手“你能別總是這么要強嗎等我一下,我去給你買吃的。”
江景行還沒有反應過來,她身形輕靈如一只小貓般竄入了人來人往的街道,一下子就沒了蹤影。
他只能在原地等她,干著急。
好在她效率很高,很快就拎著兩個袋子回來了,還未靠近就邀功似的提起袋子在他面前晃了晃“豆漿、燒餅、燒麥,還有紅薯。你要吃哪個將就一下吧,算是比較衛生的了。”
江景行垂眸,云淡風輕地抬起手,修長的手指在兩個透明袋子之間來回搖擺,還真認真挑起來了。
溫藍生氣地推他一下“你還真挑啊快點,一會兒冷了。”
他失笑,撈了個紅薯,又用嘴撕開了豆漿一個角,就這么一口紅薯一口豆漿吃起來。
走了一路,終于回到停車場。
溫藍見他神色鎮定,反而更加擔憂“你沒事吧”
“沒事。”他搖搖頭,“落地生根,生老病死,是人都有一死的,想清楚就好了。我之前就勸他,別老這么拼,可他就是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