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不少人家品出不對,舍不得,可經不住誘惑,眼看著別人賣了一個兩個閨女,買地建房,自己還守著苦日子,心也就狠了。二十來年,你們去村里轉轉,還有多少閨女有閨女的人家,日子都不咋的。”
“你閨女也被送去了”
風笑話音一落,薛二娘似不曉得疼一樣,兩手連連捶地,臉憋得脹紅,她心里的那口郁氣泄不掉,淚洶涌,抽噎著。
“老毒棍老比殼子害死俺姑娘嗚呃”拳頭搗出血了,她才平復下來,“俺俺成親就跟黃山成說好了,咱不賣閨女,他個軟蛋啊騙了俺俺閨女可體面了,一生下那皮子就瓷白瓷白的,俺只打個盹,她就被親爺奶抱起村西了
外面才下過雪,俺身下還滴淋著血,追去村西,就晚了一步。兩老貨拿著二十兩銀子跑沒影了。俺跪在瞎子門前,給他磕頭求他。他把孩子放身后,跟俺說啥銀貨兩訖。俺求他容俺兩天,俺一定把銀子給他還回來,他說俺不會借到銀子。俺當時還不信”
后來信了,辛珊思看著悲慟的薛二娘,輕嘆了聲。一個村子,八成人在賣閨女,剩下的兩成便是異類。
這些異類的存在,就是在不斷地譴責那些賣閨女的人家。他們怎可能借銀給薛二娘,且薛二娘借銀還是為了買回閨女而肯借銀給薛二娘的,家里又沒銀。
薛二娘把眼淚都哭干了“俺沒借到銀子,俺對不住俺閨女俺一定要給她報仇。也不瞞你們,俺害死老多人,那對老貨、黃山成,還有那些攛掇老貨賣孫女的人家。
俺每回心里頭難過,就給村里賣閨女的人家吹點煙,鬧鬧鬼。俺要他們一個個都神神叨叨疑神疑鬼要他們一個個都睡不寧”
“我屋里沒賣閨女又沒招你,你做啥上我家吹煙”風笑又把話問回來。
薛二娘抽了下“俺嫉妒俺也想抱抱俺閨女”
“塘山村有多少人家”黎上出聲。
薛二娘像沒魂一樣“七百三十一戶。”
七百三十一戶,二十七年黎上算計了下,瞎子二十兩銀買一個女娃,一千個就是兩萬銀。二十七年了,也不可能就買了一千個孩子,他哪來的銀
“你知道瞎子一共買了多少女娃嗎”辛珊思問。
薛二娘勾了下唇角,冷嗤一聲“不下四千個,村里那幾個地主全是靠瞎子發家的。他們不但納許多房妾室,自個生,還在外買,回來再賣給瞎子。俺也就爬不進他們的高墻里,不然早把他們嚇掉魂。”
辛珊思凝眉“這么多”
“俺跟瞎子打了十七年交道了”薛二娘吞咽了下“他收的那些女娃沒全死,他背后有人。有些娃應該被送走了,但送去哪俺不知道。俺只曉得俺閨女肯定是死了。俺在野田里,都挖到她的小衣了。”
辛珊思問“村后談寡婦是哪個地主的外室”
聞言,薛二娘還有點懵“談寡婦是地主的外室”
“不是嗎”風笑追問。
“她來村里也就十三四年,還帶個五六歲的閨女。”說起談寡婦,薛二娘又來話了“那人有心疾,老瞎子拿她試藥。”眼望向小李媳婦,“上回俺讓你領你相公去老瞎子那,沒安壞心。老瞎子毒雖毒,但也是真有本事。”
“真有本事的大夫,不會耗這么多血肉。”風笑不齒。
辛珊思想了想,又問道“以你的直覺,談寡婦跟那老瞎子會不會原就認識”
黎上眉眼生笑,珊思跟他想一道去了。論陰陽,女子屬陰。買這么多女孩,提煉血精,說明老瞎子背后的主,九成九是個女子。一個女子,集這么多來路不同的女孩血精她怎么融合
雙目一沉,黎上想到一個可能。老瞎子會不會在研制融元藥薛二娘說有些女孩應該被送走了。送走的那些女孩,會不會是根骨上層,適合練功
原就相識薛二娘回想,一幀幀畫面自腦中閃過,兩眼突然睜大“達日忽而達日忽地大日忽”
“達日忽德。”黎上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