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冰寕看著她那匆匆的樣子,緊咬牙關,淚流得更兇。
“是我害了你們。”老瞎子懺悔“熾情的解藥,我我這都有,你幫我給給沁風樓的那些孩子。”
“原來你知道沁風樓。”薛冰寕抽了下,努力平穩住氣“你就不怕玉凌宮改了方子嗎”
坐藥柜邊翻藥典的老瞎子手頓住了,扭頭看向那孩子“你知道熾情的毒性”
“碰到一個大夫,他說的。”薛冰寕轉過身。
老瞎子沒臉面對她,低下頭“花苞顏色跟你臂上一般的,那熾情的配制就沒變。若顏色帶紅,那就是變了。”
“可那位大夫說,這熾情的顏色會為粉,是因我們練的寒功。”
“這是一點,但你們功力有強有弱,很難穩定花苞顏色。”老瞎子羞談這些罪孽“為穩定花苞顏色,我在毒方里加了一味花籽。毒方稍有調整,那花籽便壓不住熾情的紅。”手輕撫藥典,沉凝兩息問,“可以告訴我,看出花苞就是熾情的那個大夫是哪位嗎”
薛冰寕冷嗤“無可奉告。”
“是黎上。”
聞言,薛冰寕再露殺氣。
迫人的冰寒叫老瞎子清醒,他微微一笑“我就知道是他。白前拿他試藥的事,我早有聽說。只沒想到他會找來塘山村”
“怎么,你覺得自己不該遭這番罪”
“不”老瞎子搖首“我很感激他,若非他來結束這一切,恐我現還在助紂為虐。你說你親眼目睹你的老師吸干了一個十六歲的孩子,我我,”用任何詞來形容他的罪孽,都是輕的。“我還有兩刻,就要下阿鼻地獄了。”
“聽這話,你好像還有不少留戀”薛冰寕諷刺“老天爺也是瞎了眼,竟縱你活到這歲數。”
老瞎子笑了“你娘說過一樣的話。”他都有點埋怨老天,為何要留他到今時今日將藥典推向薛冰寕。“我為玉靈練的藥都在這本藥典里。你幫我交給黎上。”
“黎大夫應該來過你這”薛冰寕不想討人嫌“他沒拿你這藥典,肯定是不想要。你強塞給他,不是在為難他嗎”況且,這藥典也不是什么好物。“到底是遲兮的得意門生,連推卸責任的手段都是一個模子脫出來的。他教徒無方,一身罪,不殺兩孽徒卻收個無辜的小兒來分攤孽債。你知道你小師弟在做什么嗎”
陸爻老瞎子痛苦。
“他在等死啊”薛冰寕冷笑“你們作惡多端,活到耄耋之年。他呢,因為你們,活不過今年中元。思勤,你把這藥典給黎大夫,黎大夫有家小啊你是覺他斗得過你嘴里的玉靈,還是想他該為你擔起這些事”
“是是我錯了。”老瞎子重咳,胸腔內的血上涌,沖到嗓子眼,他生咽下,問“陸爻他”想問他好嗎可又覺不對,“你見過他”
“見過,我去殺他。”
“他是無辜的。”
“他確實無辜。”
聽著茅屋里的對話,薛二娘煎熬得很,就怕老瞎子沒等給她閨女解完毒就死了。好容易將藥煎好,忙倒出藥汁端進屋去。
老瞎子已氣若懸絲,手指指孩子“讓讓她趁熱喝了。”
“好好。”薛二娘端著藥,小心翼翼地靠近她閨女“花兒,娘娘對不住你。”
薛冰寕心如刀絞,她這些年過得也很不好吧
老瞎子撐著身站起,咬著牙一點一點地往外挪去。血溢出嘴角,流到下巴尖滴落。丈余的路,對此刻的他來講甚是遙遠。費盡力氣,來到門口,手扶住門框,出了屋。看著滿園的紙灰,他兩腿一曲跪下。
余光瞥見老瞎子垂下腦袋,薛冰寕接過藥,一口一口地飲下。藥明明冒著熱氣,入口也燙,可下到喉間卻瞬間冰涼。
盯著她把藥喝完,薛二娘緊張地問“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