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黎上一家跨出客棧的門檻,岳紅靈的心口就緊繃著,這會見著妹妹,那繃得更是緊,迎人進門,才要領她去廂房先歇著,便見風笑下樓,腳跟一轉立馬上去招呼“今天午飯廚房可不少花樣,有幾道奴家一看就知道您會喜歡。”
風笑下了樓梯,像是沒看到菲華,不冷不熱地說“主家不在,我幾人不講究,岳掌柜隨意端幾樣便可。”
“這哪能隨意”岳紅靈讓菲華稍等,跟著風笑走到柜臺,拿了今日的菜單站到他邊上“今天鱔魚不大,都小拇指粗細,但鰍魚肥。”
風笑望著掛在墻上的幾塊房牌,余光瞄過左右,見沒人,左手放上柜臺,將握在掌心的蠟丸輕輕推向岳紅靈。
見著蠟丸,岳紅靈眼睫顫動了下,氣都停了,動作自然地將它納進掌。兩人背對著大堂,這一幕連盯著的菲華都沒瞧見分毫。
“天字一到四號還有人住著”
“您早說呀,早說奴家就給您留著了。”岳紅靈嗔怪,一手心的汗。前年,兩個客人用飯時一言不合打了起來,客棧從百草堂拿的祛瘀的藥丸子就是用蜜蠟包裹。
在百草堂看過病的皆知,他家凡是用蜜蠟包裹的大藥丸子都是貴重藥,能救命。原來,黎大夫全給安排好了。
“再續一天房。”風笑面有不悅“晚上的湯膳還是照昨天的來。”
“行。”岳紅靈轉身給妹妹使了個眼色,藥給了卻擺出這般態度,肯定是有說頭。
菲華會意,摘下帷帽上前“風大夫”
風笑打住她的話“該說的昨日我家主翁已與你說明,沁風樓的銀子我們不掙,也請你不要為難我們。之前在坦州我家主翁才給緋色治好病,次日天沒亮沁風樓就把緋色的人頭送上門。都這般了,我家主翁哪還敢再醫你們沁風樓的人”
幾個堂客抬首,岳紅靈作出一副為難樣,看看風笑,握上菲華的手“妹妹,我們十年的交情了,你也別叫我不好做。”
蠟丸壓在她掌心,菲華抓緊姐姐的手,凝眉垂淚望著風大夫“能不能讓我再見”
風笑擺手,快步向樓梯。
“妹妹,今日我這忙就不招待你了,改日咱們改日再一起喝茶。”岳紅靈硬拉著菲華往外,像是生怕她惹惱自家客人一樣。
兩人一出客棧,堂客就說起話了。
“沁風樓的人都得了什么病啊,怎么一個兩個都找上黎大夫”
“會找上黎大夫的,都不是小病。”
“不會是花柳吧”
“花柳那么好治嗎”
客棧外,岳紅靈目送妹妹。菲華連帷帽都沒戴,“失魂落魄”地往沁風樓走。沁風樓頂層,察罕正站在窗邊,透過條小縫盯著街,沉著氣等待。
進了沁風樓,菲華仍不敢相信消除她臂上那朵花苞的解藥就在她手里握著,踏實又不踏實。回到自己屋的門口,她的心終于落定。
察罕從里拉開門,見她淚目熠熠生輝,笑一點一點地在臉上漾開,溫柔地將人拉進屋。
菲華抬起緊握藥丸的左手,小心翼翼地舒展開五指。躺在掌心的蠟丸圓滾滾,樣子格外喜人。
“黎大夫說了,他不給沁風樓的人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