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的那兩匹馬駒,是西北草原上的野馬駒,一匹價值不下千兩銀。若非被惡意糾纏鬧到官衙,商隊也不會將它們送進嶺州城達魯花赤的府邸。黎家的損失,又該誰來賠”
圖六把人給拖出來,也不管崔老婦冷不冷,一把將她推向崔時已“我也是開眼界了,快六十歲的守寡婦人請大夫上門看診,竟穿成這樣。”
她今個又請楊白灼了。崔時已眼里森冷“我爹性子忠厚又吃苦耐勞,做事勤勤懇懇,為人也大氣,唯一不好的就是娶了個你。”看她那一頭烏黑油亮的青絲,便知身子康健。她跟楊白灼胡來的時候,可有想過他爹
崔老婦被凍得直打哆嗦,淚眼蒙蒙地仰望著自己的小兒,無力怒斥“你你回來做什么”牙打著顫,她原還慶幸崔融還有顆種在外。
崔時已沒回,接著之前的話茬“糾纏黎家商隊沒落著好,讓你徹底醒悟,原來我爹的好名根本不頂用,崔家在嶺州也就是個扎紙賣棺材的尋常商賈。你失望透頂,滿頭滿腦都是黎家商隊的氣勢。你跟爹賭氣兩年,爹挖空心思哄你。你都愛答不理,直至袁漢山找上門。
爹不想摻和,你又哭又鬧說咽不下那口氣。你什么出身,哪來那么大氣性
爹要送你回娘家,你竟威逼要將事宣揚出去。你知道袁漢山為什么敢把謀奪黎家的事全盤跟爹說嗎因為人家早已經部署好了,根本不怕爹泄露出去,因為整個崔家的命都在人家手里握著。
爹想遠離戚赟、袁漢山,你卻拼了命將崔家往袁漢山往戚家掌心里推。終于,一切都如了你的愿。”
崔老婦淚流滿面“娘后悔了,真的。在你爹沒了后,娘就后悔了。與虎謀皮,不得好死。”沉淪多年,她早已清醒,崔融對她的心才是世間門最難求。她的癡蠢膚淺,害了崔融害了崔家也毀了自己一輩子。
“你后悔”崔時已退步,笑著搖頭“你真讓我惡心。”
“娘對不起你們。”崔老婦泣不成聲。
晚了,也沒意義了。崔時已不想去問家里旁的人在哪,他抬眼看向黎上“我院里西廂放著紙扎人,每個紙扎人里都有一張契書。別嫌晦氣,好幾十張呢。”
黎上還有一個問題“他們為什么要將黎家的珍寶運往南邊。”
“戚家在南邊找好了匠人,準備把黎家的那些珍寶換換樣子,不然不好出手。”崔時已手摸上腰間門,抽了根極細的銀絲出來。
尺劍問“那你家里曉得是誰殺了你爹嗎”
“不知道但有猜測。”崔時已將銀絲繞上脖頸“我爹他們沒了消息后,幾家也悄摸找過。黎家是西北豪富,誰也不敢保證黎冉升及其父沒有留后手。我們都知道一旦我爹一行被活捉,大家都得完。一時間門,包括絕煞樓,所有人皆惶惶恐恐,不敢再多動作。
等了些日子,還無一點聲息,十一家就與戚家、絕煞樓做了約定,沉寂三年。三年后,再收黎家產業。”
“魏舫的錢是誰給的”尺劍覺是方闊,但瞧方闊那副嘴臉,又好似不太像。
崔時已手拉上銀絲的兩頭“不知道。”
“時已”崔老婦往他那爬。崔時已卻不想再看她,閉上眼睛,一滴淚滾下,輕語“娘,我真覺得守著間門紙扎鋪子挺好的。”聲落,他兩手猛然用力一拉,頭滾血噴涌。
幾滴血腥淋到了崔老婦慘白的臉上,她頓住。無頭尸身朝她倒去,她不動。
黎上看著,面上淡淡。站在門口的圖八,雙手抱著臂“是個站著撒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