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瞎眼老娘們,我都跟你說了幾回了,籬笆院埋過了埋過了,你聽見跟沒聽見一樣。老娘不給你拔了,甩你臉上,你還當老娘好欺負了。”一個布巾包頭的俏麗小婦人,兩手叉著腰,沖一滿臉褶子的大娘吼。
那大娘也是氣勢洶洶“小娼婦,老婆子跟你拼了”罵著就一整個人撞了過去,“老婆子把籬笆院埋你家墻根角下怎么了你個外來戶,不知使了什么狐媚術法讓孟三財那老癟犢子把屋子給了你”
小婦人跟老婆子撕扯到了一塊“孟三財就是怕了你這老虔婆,才把屋子低價轉給了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滿猛子溝的嚼舌根,說我勾三搭四。我還沒找你呢,今天老娘跟你老賬新賬一起算”
那是謠云陸爻都看呆了,瞧她扯著老婆子的發一把摁到地,不禁夾起右眼不敢直視。她好像潑辣不老少
看打成一團的一老一少,老族長都覺沒臉,趕緊叫人把她們分開。
“這像什么樣子,你們有啥話不能好好說”
老婆子往地上一癱,哭天搶地“老族長啊,我是沒法活了,叫個小娼婦騎到臉上來拉屎”
“閉嘴。”老族長兩眉皺得死緊,余光瞄了一眼陸爻,心里暗惱孟老元家的沒
眼見。他們蒙頭溝離武林村就三四十里路,以后少不得往來。
陸爻可是武林村的一個人物,他為啥花大價錢費老鼻子勁把人請上門看風水,還不是想猛子溝給人留個好印象。以后猛子溝的丫頭們,要是能嫁去武林村,也能直起腰板來體面做人。
一個門頭下來的,他能清楚孟老元家的是個什么樣人,所以是一句都不想聽她說。
再見著陸爻,謠云有點意外,不過現在她沒空跟他眉來眼去,上前兩步“老族長,今兒這出可不怪我。您也瞧瞧”手指屋檐后,“老元婆把籬笆都埋到這了,我跟她好說歹說。她就不拔就不按劃的地界來就欺負我臉皮薄。地里地里也是,田壟都打到我地里了。您給評評理兒,給我個說法。”
老族長臉一拉,沖孟老元家的喝道“還死賴地上干什么起來把籬笆拔了,該埋在哪埋在哪,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事情解決完,陸爻沒再隨老族長回家,與謠云相視一笑。兩人順著屋檐,去到謠云家院子南說話。
“坦州城一別,到現在四年了。”
“是啊。”謠云長吐一氣,彎唇笑之,轉身退后一步,煞有介事地打量起陸爻“沒變,”抬眼望進他的眸子里,“相貌沒變氣韻風度也沒變。”他還是那個他,明明長著一張禍水臉心卻異常柔軟。
陸爻謝謝她的評價,目光掃過她沾了塵的裙擺,道“你變得不少,沒了錦衣華服,眉眼間也沒了陰郁。”
確實,謠云兩手一張轉了一圈“那你瞧我現在的樣子可還好”
陸爻點了點頭“不錯。”雖著的是布衣,發上也沒珠釵,但她氣色紅潤,無一絲病態。“怎么來了猛子溝”
“我也才來兩年。”謠云仰首看在樹枝頭嘰嘰喳喳的兩只麻雀“我離開坦州,沒了蹤影后,納海一直就沒放棄要抓我回去。我逃到漠北,在漠北流浪了半年,之后偷偷回去蒙都。離開蒙都后,我便往昌山。直到誠南王造反,納海被殺,我才南下,在此安定下來。”
“喜歡現在的生活嗎”陸爻看著她。
“喜歡。”謠云回得不猶豫,轉眼笑問他“剛我跟老元婆斗得兇吧”
陸爻笑開“兇。”
“我有意發作她。”謠云兩眼晶亮“她大兒媳婦昨個偷摸拿了十個雞蛋給我,求我別忍著。你都不知道那老元婆有多會磨搓兒媳婦。她覺少,幾乎每天都是丑時起。她起身,她兒媳婦就都得起來伺候著,不然她便破口大罵。那破鑼聲,吵得我兩耳都嗡嗡的。我都想好了,明早上她再罵,我就再跟她打一架。”
“你這日子過得有夠精彩。”
“那是,你去我家吃午飯嗎我早上稱了豆腐和豬肉,打算做藕夾吃。”
陸爻回頭望了一眼孟老元家“你不怕人說閑話”
“說唄。”謠云往家門走去,經過陸爻身邊時有意拐了他一下“我這不是遇到你了嗎他們說他們的,哪天我聽煩了就把行李一攏去武林村找你。”
聞言,陸爻便想將伸出去的左腳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