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打小身子骨就不好,當時宋家遍請名醫,大夫都說此女活不過二十。
為此,宋家人幾乎沒把宋氏捧進手心里,只要不傷著她身子,宋氏幾乎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宋氏就是在外家養病時,才認識當時在外家布莊當賬房的顏世川。
扯遠了。總之打從宋氏說要嫁給顏世川起,宋家人就對他充滿了嫌棄,哪怕日后顏世川憑著自己努力,打下一份不弱于宋家的家業,這股嫌棄依舊存在。
不過宋家人也是奇怪,他們嫌棄歸嫌棄,該幫忙該給助力一概不少,若是有不知趣的外人也跟著一起嫌棄,他們反而會護短。
大概就是要嫌棄也是我們宋家人的事,輪不到外人來。
宋文東算是秉承了宋家人的特性,不過嫌棄妹夫歸嫌棄妹夫,對妹妹留下的唯一血脈,卻疼到了骨子里,以至于顏青棠與他說話向來隨意,不像她那些表哥表弟怕親爹如狼虎。
“你怎知舅舅是花了銀子,就不能是本身就有交情”宋文東訕訕一笑。
顏青棠瞥了他一眼。
宋家雖為鹽商,但家中子弟不擅讀書也是真的,以至于雖為大富之家,卻與官與權沒什么關系。
她在外行商時,沒少去揚州,自然也知道舅舅這個表面風光的大鹽商背后的艱難。說白了,就是拿銀子砸出來的。
而堂堂巡江南道御史,看似官位不高,實則因為是朝廷派來巡查各地的欽差,地位不言而喻。
宋家在揚州,顏家在蘇州,宋家的人脈想伸到蘇州來,一來不方便二來也不易,于是才有今日這出大棒用來打蚊子。
“其實也沒多少,也就一萬兩銀子。”宋文東渾不在意道,怕外甥女給他心疼銀子,他又解釋“舅舅因為做的那門生意,平日少不得跟各種官員打交道,這種欽差舅舅見多了,說是京里來的官高貴,實際上哪有地方官有油水,一個個窮得摳搜,一點點銀子就足夠收買他們想干什么干什么了。”
“后來又加了一萬兩”
不等宋文東回答,顏青棠又道“明天我讓賬房給你。”
宋家雖為鹽商,看似風光,實則因為平時要打點的官太多,并不如表面風光,她不可能讓舅舅幫自己辦事,還讓他幫著出銀子。
宋文東了解外甥女的性格,她說什么你最好聽著,不然費力爭執,最后你還是得聽她的,只能點點頭。
“此人雖有些膽小怕事,但幸好貪財。”
今天最大的意外就是竟炸出了顏瀚海的官銜,早先顏青棠只知道族長有個兒子在京城做官,倒不知竟做的是給事中。
因著為商者少不得跟官打交道,顏青棠對朝廷命官的官銜和等級,還算有些了解。
六科給事中,雖官銜為七品,但由于負責監察六部,有風聞奏事、上達天聽之權,官小但地位超然。
之前那位錢大人一聽說顏瀚海竟是禮部給事中,顯然有些慫了,幸虧舅舅反應快,當場加了銀子。
后續他說的那些話,什么不日便要回京,一改平日官對民居高臨下的和藹,明擺著就是銀子雖然拿了,但他也不想得罪人。
包括事后急著想走,不想留宿顏家,無不是反應他在忌憚,不想惹事。
但知道歸知道,顏青棠和宋文東卻別無辦法。
畢竟人家是官,他們是民。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人還是干了點人事,敲打了顏翰河那些人,讓他們暫時退去了。
“那謝家的事,你弄妥了”
宋文東問的是顏青棠招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