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哪怕明知道錢姨娘的一些小心思,她也置之不理,一些人和事,能用銀子解決掉的,就不要多費心思。
也許她該堅持以前的想法,就不該動招贅的心思。
一碗餛飩吃完,顏青棠放下餛飩錢走了。
她越走心中越是開闊,肩背越來越直,步子也越來越大,漸漸竟大步流星。
兩個丫鬟雖不知為何姑娘的精神氣兒突然就變了,但知道這是好事。自打老爺去后,姑娘就顯得異常消沉,現如今似乎又變了回來。
找誰借勢
顏青棠首先想到的便是那二十多萬兩銀子的爛賬,以及織造局。
每年分攤給顏家的派織,占了蘇州織造局每年任務近一半,占了江南織造局近三成。
上半年的派織上繳在即,顏家卻生了變故,若因此四分五裂,織造局去哪兒尋一個如此聽話老實的大商,來完成派織
正好最近織造局大概是聽聞今春蘇州一帶受災的桑園不少,三番二次遞話來讓顏家人去一趟。之前顏青棠一直用家有喪事推辭,如今倒是可以去走一趟。
拿定主意,顏青棠便打算去蘇州。
這趟出門不同以往,以往她總是能低調就盡量低調些,這一次她動用了顏家最大最華麗的船,隨行護衛和、家丁帶了幾十人。
六子還在養傷不能跟去,她帶了銀屏、素云和鴛鴦隨身侍候。
卯時出發,到蘇州時,還不過午時。
蘇州與盛澤相似,也是一座水城。
高大巍峨的城墻、水陸并行的雙城門,和河道中來往頻繁擁擁嚷嚷的商舟客船,是給人的第一印象。
入了城,果然一副江南水鄉好風光。
與城門處的水陸雙城門相似,蘇州城里也是水陸并行的構造,若說橫平豎直的街巷是一張棋盤,那么與之重疊并行的水道則是另一張棋盤。
河街相鄰,水陸并行,互不干擾。
顏青棠并沒有當即就去織造局,而是先去了顏家在蘇州的宅子顏宅稍作歇息,下午方讓人遞了拜帖,去了織造局。
織造局里,蘇州織造趙慶德看顏青棠的眼神有些不滿。
他是乾武三年的進士,知天命之年,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頭上壓著一個同在蘇州城立衙的江南織造,所以他的面相并不是那么意氣風發,相反兩鬢霜白,略顯沉肅。
“你們顏家是沒有男人了怎么讓你一介女流前來見本官”
趙慶德皺著眉“本官數次招顏家人前來說話,顏家俱是推辭,你們顏家是不把織造局放在眼里了”
顏青棠今日穿了件豎領白綾芍藥暗紋的對襟衫,墨綠素面褶裙,對襟上的紐扣是用珍珠而做,規規整整的隨云髻,以白玉珍珠簪固定。
素還是素,但不會讓人一眼看去就知是在守孝。
她徑自不言,待對方發完脾氣,方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
“大人恕罪,家父新喪,家中事多雜亂,著實不是故意推辭不來,還請大人明鑒。”
“至于顏家是不是沒有男人了”她頓了頓,“大人慧眼。家父無子,民女乃其長女,自幼受父親看重,打理家中生意。”
“這次父親因故去世,喪禮上便有同宗族人巧取豪奪,欲瓜分我顏家家業。民女以贅婿為嗣,無奈族中有人不甘,狀告民女,要求另立嗣子,平分家業,所以實在不是民女不敬大人,而是實在是分身不暇大人。”
這話里的訊息有些多,趙慶德皺眉看著她好一會兒。
片刻,收回目光,道“上半年派織上繳在即,你顏家如今完成多少匹了”
剛收春蠶,今春又因蟲災,桑葉的收成比往年要低了近三成。
桑葉少,能養的蠶就少,蠶少,絲就少。
這是顯而易見的,偏偏還要問這些話,這是明擺著無論如何也要讓顏家完成上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