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后,紀景行無聲一哼。
陳越白此人他早就有所耳聞,此番見他神態,自然知道他是老毛病犯了,又多想了。
再看看那邊,明顯打算不見兔子不撒鷹的狡猾女人。
他沉吟一下,開口了。
“你雖不識得本官,但本官識得你。”
他刻意壓低了嗓音,說話也變得慢慢悠悠,也就是俗稱的用了官腔。
“你我曾有一面之緣,馮澤也與本官專門提到過你。”
一面之緣,馮澤,本官
姓馮,她最近接觸的人中,只有那位馮爺姓馮。
難道馮澤就是那位馮爺一面之緣是蘆墟蕩她被人從水中救起那次本官馮爺背后的主子
怕猜錯了,她拱手做疑惑狀“還不知是何時的一面之緣”
“蘆墟蕩,蘆墟鎮。”
是了,是了,就是這位大官。
顏青棠不禁放松下來,情不自禁問“馮爺還好嗎”
“本官命他在外辦事。”
辦事
難道是查巡檢司
“還不知大人是”
顏青棠還想再確定一下。
但紀景行不是與她第一次打交道,雖多為神交,青陽巷那座小院里此女又變幻了一副模樣,但這并不妨礙他通過這些事情對此女有所判斷。
尤為狡猾,凡有言,必有謀算。
“你不用細問,就當本官是過路欽差。”頗有點高深莫測的架勢。
所以他就是阮盧一人口中的那位,讓整個蘇州官場聞風喪膽,連勾欄都不敢去的那位
顏青棠的心,怦怦直跳。
她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對方是從寧波而來,寧波有市舶司,而市舶司有問題,市舶司的問題和織造局有關,所以對方才會微服私巡來到蘇州。
而顏家卻被牽扯進了織造局,甚至攪進朝廷兩個派系之間的爭斗,有人想利用顏家去扳倒政敵。
不光如此,她爹的死似乎也另有隱情。
是的,隨著了解到的消息越來越多,顏青棠越發感覺她爹的死有問題,沒有證據,僅憑直覺。
但她的直覺從來沒出過錯。
現如今她所面臨的情況是,顏家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被攪進了一場爭斗。
這場爭斗最高可以牽扯到一朝閣臣,下限也是平望巡檢司呂勝那種嘍啰,根本不是如今的顏家所能抗衡。
被卷進這種旋渦,輕則傾家蕩產,重則喪命。
她如果想在這種局面里絕地求生,不光需要知道更多的內情,還需要一個靠山。
而這位大人
他是為查市舶司和織造局而來,那兩方派系都與此事有所牽扯,不然之前阮呈玄和盧游簡商談起此事,也不會如此諱莫如深。
要知道人們對敵人的把柄,從來不吝于宣之于眾,不說不過是自己也不干凈罷了。
所以這位大人跟自己是一方的。
至少沒有利益沖突,反而顏家對此人有用。
這是個契機。
顏青棠心中各種雜想頻出,面上卻是一派正常,道“那大人在此是”
屏風后沒有說話。
她又去看陳越白,不待陳越白搭話,她便又道“難道大人也是為暗中查探阮盧一人而來”
屏風后傳來一聲輕笑。
紀景行何等人,見過太多妖孽人物,只憑她的神色及她此時說的話,就大致猜出她想干什么。
不過是不甘在談判中落于下風,想多少扳回一點罷。
狡猾的女人
他索性順水推舟道“誠如你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