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張瑾的人頓時一哄而散。
等顏青棠趕來時,吳家的亂子已經平息。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欺軟怕硬,一見張瑾被拿住,又聽說要去請族老,那些大多都是小廝家丁丫鬟的人,自然再無任何對持之心。
連跑都不敢跑,因為身契還在人手里。當然,若是張瑾拿捏住吳錦蘭,那就是另外一種局面。
所以才有這么一個說法,家賊尤為可恨。
“蘭姐姐,你沒事吧”顏青棠風似的卷了進來。
“我沒事,棠兒,又把你叫來替我收拾爛攤子。”吳錦蘭虛弱道。
“說什么呢,你和我之間還見外”
她也沒問為何沒有直接翻臉,非要等到張瑾下這樣的死手,若非素鳶趕回來及時,她不一定能留下一條命。
倒是吳錦蘭自己說了。
“事情不鬧大,族里根本不會讓我與他和離”
吳錦蘭和顏青棠的情況又不一樣,吳家不是無子,而是子年幼,才為長女招贅,暫時執掌家業。
等吳錦蘭的弟弟吳錦榮長大,不用吳錦蘭提出,吳氏的族老們也會出面,幫吳錦榮收回家業。
這也是張瑾為何千方百計要在吳家的生意上掌權,把老人們一一換掉,因為只有這樣,才方便他把吳家的家業轉換到自己身上。
基于這點,所以吳錦蘭并不是吳家真正的掌權人,不過是招贅長女。
她若是以張瑾想侵占吳家家產為由向族里告狀,族里自然不會坐視不管,但最可能得到的結果便是族里把吳家的家產收過來,代為打理。
至于和離
那是想都不要想,說不定還會把兩人一起趕走。
宗族也要顏面,族里和離女太多,也會丟這個宗姓的臉面。你說你丈夫想侵占吳家家產,現在家產不在了,你們繼續過日子吧。
終歸究底,在一些人眼里,女子不過是附屬品,即使是招贅,也被視為贅婿的附庸。
這些話,吳錦蘭雖沒有詳說,但顏青棠不過轉念一想,就明白了。
所以蘭姐姐是明知張瑾不安好心,還逼著他動手,就是為了把事情鬧大。這樣一來,族里不可能坐視不管,即使族里不管,還可以報官。
只是萬萬沒想到,張瑾竟如此狠心,竟對妻子下死手。
顏青棠心疼地抱住她“你可真傻,這事你可以跟我說,咱們可以換個辦法,何必自己冒險”
可才有自己去冒險,才能牢牢記住這個教訓。
說白了,吳錦蘭就是在逼自己,她本就是個生性柔弱之人,心腸不夠狠,為人也不夠果決。
想要改變,那就逼自己,把自己逼得沒有退路可走。
“我不想事事都勞你,棠兒。”吳錦蘭苦笑,“而且還有我姑母她們”
正說著,吳家的姑奶奶,也是吳錦蘭的姑母,吳月英來了。
她四十多歲的年紀,體圓微胖,面容白皙,發色烏亮。穿一件暗紅菊紋的對襟夏衫、鴉青色馬面裙,發髻上插著一對赤金點翠仙人乘鶴簪,一看就是個富家太太。
就是面相稍顯嚴厲了些,一看就是個不好相與的。
她早年嫁給同在震澤、家里也是大片桑園的地主徐家,如今也是子女雙全,孫兒都有了。
一進來,她也沒看顏青棠,就對吳錦蘭道“兩口子打打鬧鬧都是常事,怎么就鬧到要請族老和離的地步”
吳錦蘭和顏青棠對了個眼色,似乎在說,你看到了。
顏青棠和吳月英不熟,只知道她年輕時也是個霸道的,經常和丈夫打了架跑回娘家來。后來還是兒女都大了,都成親了有了孫兒,才慢慢改了秉性。
知道吳錦蘭頸子受了傷說話困難,顏青棠主動道“吳家姑奶奶,這可不是簡單的兩口子打打鬧鬧,都下死手了,怎么還是打打鬧鬧”
吳月英這才看見顏青棠,假惺惺笑道“是顏家大姑娘啊,你倒比我來得還快。你一個沒成親的姑娘家懂什么兩口子吵吵鬧鬧本就是常事,怎么就叫要下死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