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相公”
身后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孟云獻與賀童皆是回頭一望,只見入內內侍省都都知梁神福匆匆走來,“孟相公,官家請您去慶和殿。”
“我知道了。”
孟云獻點了點頭,見梁神福領著幾個內侍回身又往上走,他緩緩看向身邊的賀童,“官家這不就想聽了么”
賀童看他老神在在,似乎一點也不意外梁神福會來請他,他心中隱隱有些察覺,不由喃喃,“孟相公,您想做什么”
“你以為我要做什么”
賀童是個直腸子,也沒有那么多的彎彎繞繞,更猜不準這位孟相公的心事,他只能說道,“不論如何,希望您在官家面前多加小心,老師他”
他啞聲,“老師他一生唯有您一位摯友,請您,珍重自身。”
孟云獻聽罷,不由笑了一聲,他伸手輕拍了一下賀童的肩,“你說這話,我聽得高興,你也不必擔心我,我如今比從前任何時候都要惜命,何況方才在殿中你也聽到了,即便官家不想打仗,如今這個情勢,大齊與丹丘的戰事已經不可避免,我去見官家,是為他解憂,而非添堵。”
“你先回去吧。”
孟云獻說罷,轉身便朝慶和殿的方向去,待他入得殿中時,裴知遠已在其中握筆擬旨。
正元帝扶著額頭,坐在御案后,“梁神福。”
梁神福立即命內侍搬來一把椅子放在孟云獻身后,孟云獻立即作揖,“謝官家。”
“孟卿,宋嵩死在丹丘胡人的手里,而雍州軍不可一日無監軍啊,不知你心中,可有人選啊”
孟云獻才坐下,便聽正元帝已開門見山。
“官家心中可是有顧慮”
孟云獻垂首道。
正元帝哼笑了一聲,“朝中這些個臣工,朕真不知該信他們哪一個,才能讓朕省心些。”
孟云獻察覺出正元帝此番話中對于宋嵩的幾分不滿,他垂著眼,像是琢磨了一會兒,“臣不敢斷言哪位同僚可堪此任,畢竟雍州如今正是危急存亡之時,但臣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正元帝輕抬下頜。
“官家若想不出讓哪位朝臣出任雍州監軍,不若,便將此任,交予官家親近之人”
他這番話太出人意料,正元帝收斂眼底的漫不經心,“親近之人”
“在官家身側,只為官家的人。”
孟云獻并不抬頭,而在正元帝身邊的梁神福卻不禁因他此言而心頭一動,他心中立時有思緒打轉,又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正元帝。
何為親近之人必是比朝臣離官家更近的宦官。
“孟卿說的極是。”
正元帝撫掌,眉頭稍松。
裴知遠擬完旨,是與孟云獻一同走出慶和殿的,他雙手攏在袖中,不由嘆,“朝臣是臣,而宦官呢那是官家的奴,朝臣不一定只為君父,而宦官卻只能為主,孟公您啊,這番話是說到官家的心坎里去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