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就是青穹小兄弟么”
“不是。”
蔡春絮垂下眼簾,“不是他,那是誰怎么不見人”
倪素咬緊牙關,忍下淚意。
她如此沉默,蔡春絮仿佛發覺了什么似的,她試著問,“是很重要的人嗎”
倪素的腦袋抵在她懷里,啞聲
“嗯,很重要。”
蔡春絮在這里待到天見黑才離開,院中的馬槽已經做好,還有個像樣的馬棚為霜戈與小棗遮風擋雨,青穹忙著給它們喂草料,倪素在屋中還隱約聽見他與兩匹馬嘟嘟囔囔地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話。
她腿上才敷過藥,便忙著將屋中點滿燈燭,又將那顆獸珠放在堆滿水果干果的香案上,她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土伯大人,這是您送給我的獸珠,我不知道您能不能聽見我說話,若能,請您收下這些供奉,求您,讓徐子”
她頓了一下,“讓徐鶴雪,少受些苦,好不好”
“是您讓我成為招他返還陽世的人,今日,我以招魂者的身份懇求您,寬恕他的不得已,至少在人間的公義法理還不曾眷顧他的這個時候,別讓他生前死后,都那么辛苦。”
“我愿供奉土伯大人一生,求幽都,求上蒼,善待他。”
倪素俯身,磕頭。
屋內明燭亮如白晝,倪素懷抱著藥簍在榻上沉沉睡去,夜里風雪更重,時有霜戈與小棗的吐息聲。
香案上的立香燒斷了最后一截,不知從何處來的一陣風吹落了香灰,那顆獸珠靜躺在一堆供果里。
倪素沉沉的睡著,被她攬在臂彎的藥簍里瑩白的光跳躍浮動,驟然消失。
大雪下了一夜,皇城的檐瓦與宮巷里都積壓了厚厚的一層,宮人忙著掃雪,周挺身著緋紅官服,戴長翅帽,穿過宮巷,入慶和殿拜見君父。
“朕聽說,黃卿家中次子三年前喪妻,如今還未娶”
周挺未入內殿,只聽簾內傳來正元帝略有些咳嗽的聲音。
“的確如此。”
另一道蒼老的聲音恭謹地回答。
周挺入殿前問過慶和殿外的內侍,他知道此時在里面見官家的,是西府相公黃宗玉,可是官家為何要忽然問及黃宗玉的次子
周挺驀地想起黃宗玉送去南槐街的那塊牌匾。
難道
周挺心中一緊。
幾乎在他晃神之際,黃宗玉已從里面出來,周挺瞥見那抹紫色衣擺,才俯身,“黃相公。”
“周副使,進去吧。”
黃宗玉隨口說了聲,隨即便提著衣擺走出殿外去。
周挺收斂心緒,走近內殿里去,只見官家在榻上靠坐著,他俯身作揖,“臣周挺,拜見官家。”
“我記得周卿文弱板正,”正元帝咳嗽一陣,便有些氣喘,“你是他的兒子,卻不怎么像他啊。”
“臣慚愧,不能如吾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