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為武官提權,無異于撬動大齊文官全體的利益。
玉節將軍徐鶴雪的死,是以南康王為首的宗室給張敬與孟云獻二人的報復,亦是部分文官對于自身利益的維護。
“是敏行言辭不謹,”
裴知遠朝他作揖,“孟公,我只是擔心您,想讓您先顧好自己,如今擺在咱們眼前的,是嘉王這一關,只有捱過此關,咱們才能圖謀后事”
“不是您說的么君子之所取者遠,則必有所待,所就者大,則必有忍。”
“是啊”
孟云獻身上裹了兩件披風,可天寒地凍,他依舊覺得這身子骨捂不熱,廊廡外飛雪彌漫,他止住咳嗽,“欲成大事,必先有忍。”
“眼下,咱們得先護好嘉王。”
裴知遠才點點頭,又“嘶”了一聲,“我忽然想起還有個事忘了跟您說。”
“黃宗玉的事兒”
孟云獻將空空的茶碗塞給他。
“您知道今兒官家在慶和殿召見他了啊”裴知遠臉上露了點笑意,“那您猜猜是為什么”
“你說。”
孟云獻這幾日病著,沒功夫跟他兜圈子。
“您可還記得之前的冬試舉子案為兄長伸冤,敲登聞鼓的那位倪小娘子您應該還記得吧”
“如何不記得”
談及此女,孟云獻眼中流露幾分贊賞之色,“同川的奏疏里不是也提及了她想不到她離開云京,卻是去了雍州,聽說她還隨軍去過蘇契勒的駐地,在城中救治軍民,如此膽識,可謂是女中豪杰。”
“嗯,黃相公給她的醫館送了塊匾。”
“給她送匾”
此事孟云獻卻是不知。
“嗯,還親自題字落款。”
“他黃宗玉的書法也算千金難求,平日里誰找他都難,怎么他竟主動為此女題字送匾”
這實在不符合黃宗玉平日里的行事風格。
“嗯我猜,”裴知遠頓了一下,“只是猜測啊,有沒有可能是貴妃娘娘想撮合親事您看啊,這倪小娘子如今這名聲極盛,黃相公呢,又自恃家風清正,當然啊,他們家清不清正的,有目共睹,不過,今兒貴妃召見倪小娘子了,我聽人說了一嘴,那小娘子離宮時,是一瘸一拐的,一看就是受了罰的。”
孟云獻略微一思忖,黃家并無其他適齡的男子,若是貴妃因著親弟吳繼康而有意為難倪素,黃宗玉的確有個次子是很不錯的人選。
“黃立三十幾了”
“三十二了,聽說人雖然病病殃殃的,但打罵人可不含糊。”
孟云獻聽了,卻將裴知遠上下打量了一番。
裴知遠見他神情古怪,“您看什么”
“這些事,你如何知道得這么清楚”
裴知遠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夫人在家就愿意與我說她從那些官員夫人那兒聽來的雜事,您也知道我記性好。”
孟云獻笑了一聲,但思及那位倪小娘子如今的處境,他又皺了一下眉頭,“那小娘子,如今怕是不好過。”
正是冬月,云京的雪時大時小,卻不見停。
苗太尉因親弟苗天寧身死的真相而受了刺激,這幾日都生著病,作為兒媳,蔡春絮也不便在外久留,與倪素說了會兒話,便回府里去料理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