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國公神情一緊,他佯裝鎮定,“什么曹棟,我不認識”
“國公爺,認不認識的,要審啊。”
黃宗玉這才發覺孟云獻的心思,他起身,拄著拐走下來,“是您先說您與潘有芳吳岱之間沒有干系,可如今有人證在,您這番話就顯得有些自相矛盾了。”
魯國公脊背生寒,此刻,他猛然意識到,方才那女子是在引誘他,引他說出撇清干系的話,為的就是此刻。
“蔣御史在泰安殿奉上的那份譚廣聞的罪書是真的,上面雖只提了吳岱,可僅憑吳岱,他能成多少事代州糧草案與玉節將軍的案子也未必沒有干系,那糧草,本是要送到邊關的糧草邊關的將士無糧,又如何為我大齊守住國土”
孟云獻沉聲,“滿裕錢莊的暗賬是從十六年前開始的,這么多年,吳岱一個人抄沒的家財也不夠那些錢,曹棟口中的人也不止他一個,還有一個人便是潘有芳,他的錢都補了道宮的虧空,那么你們父子呢你們又將那些百姓的血汗錢,用在了何處”
“笑話他說什么你們便信什么嗎”
魯國公厲聲。
“國公爺,夤夜司最受官家器重,這等案子,若官家此時能好些,他也必是要交給夤夜司來審的,既然您與曹棟各執一詞,那么,便只好請您去夤夜司中,與曹棟對質了。”
黃宗玉適時出聲。
若魯國公一開始對倪素多些防范,不急于與潘有芳吳岱撇清所有干系,只要他多想一想,將滿裕錢莊的事全數推到已經去世的南康王身上,他便能躲開這一局,作為宗親,也自然能不受訊問。
但如今,他身上牽連了兩樁案子,孟云獻將玉節將軍叛國舊案與滿裕錢莊的案子牽扯在一起。
如此一來,他就必須要去夤夜司中與曹棟對質了。
魯國公渾身冰涼,啞口無言。
登聞鼓院的這樁案子審不下去了,但夤夜司的案子卻能審了。
只要魯國公進了夤夜司,玉節將軍叛國案就有希望在此時正式翻開。
而那些與魯國公站在一起的舊黨官員,也必會驚慌失措,不得不重新考慮起自己的退路。
只要夤夜司能夠制得住魯國公,嘉王所面臨的壓力,也會因此而減少。
倪素視線低垂,冷風吹得她尚且還能保持一分清明,她顫抖著伸手,想要去撿地上的金簪。
登聞院內外的雜聲敲擊她的耳膜,她渾身都疼得厲害,手指努力地繃直,還是夠不到地面。
周挺俯身,將沾血的金簪放到她手中。
倪素后知后覺,抬起眼簾,“小周大人。”
她一出聲,唇邊就淌出血來。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
周挺看著她,“我不會辜負你的期望,我們都不會,你放心,我一定”
一定撬開他的嘴。
以我的官身作保,以我的性命作保。
“謝謝。”
倪素扯唇,喃喃了一聲。
她緊緊地握著那支金簪,她想擦去珍珠上的血跡,指腹越是摸索,越是擦不干凈,她滿眶是淚,脊背松懈下來,腦中那根一直緊繃的弦也應聲而斷。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
她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那個人。
他穿著她做的衣裳,衣袂干凈整潔,立在恨水之畔,荻花叢中。
徐子凌,
你看見了嗎
我們,
都在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