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世道誰也不容易,房東等著的是救命錢。
某個瞬間她萌生出激情買房的想法,可是把所有賬戶的余額都加起來,也只夠一個三十平小公寓的首付。
但她不太想買公寓,后期裝修也拿不出錢。
房還是得繼續租的。
紀璇在工位上苦惱地抓耳撓腮,唐婕見她半天畫不出一筆,走過來關心“咋了今天沒靈感”
“還行。”紀璇扯了扯唇,說,“你把我手頭的項目分一個出去吧。”
唐婕擰擰眉“怎么想休息了”
“不是。”紀璇無奈道,“房東臨時要賣房,我這不得找新房子嘛,挺急的,不然可能要露宿街頭了。”
“這房東時間卡得可真好。”唐婕手指輕敲著桌面,“你現在手里的項目可都是香餑餑,真要分出去,今年都不一定能接到這么好的。”
紀璇抓了把頭發,哀嚎“是啊。”
“我現在跟男朋友住,也不方便讓你來。”唐婕嘆了聲,突然想起來什么,“不過我倒是還有套房子,你要不介意能租給你應應急。”
紀璇一愣“什么房子”
“和前夫的婚房。”唐婕說,“我是覺得晦氣,就扔那兒一直沒管。你要不介意住一住也可以的,我房租給你少收。”
聽說唐婕的前夫出軌還家暴,那房子里定是有很多不好的回憶,唐婕覺得晦氣,也在情理之中。
可現在這情況,哪怕兇宅都算是天上掉餡餅了。
紀璇毫不猶豫地點點頭“那就大恩不言謝。”
凌晨兩點接到秦肆電話,是陳烈萬萬沒想到的。
差點親到女神的美夢被打斷,陳烈帶著濃重的起床氣“你干嘛大半夜裝鬼啊”
“陳烈。”秦肆叫他名字,語氣比平時都要嚴肅,“我隔壁住的到底是什么”
陳烈錯愕“啥”
秦肆清了清嗓,道“我今天看到個新聞,說有的房子長期沒人住,里面是放的骨灰盒。”
“所以,我隔壁到底住的是什么”
陳烈愣了幾秒鐘,突然爆笑。
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才捂著肚子問他“不會吧你大半夜睡不著就為這個”
又笑了好一陣,打著嗝開口“你小子,這把年紀還怕鬼呢”
秦肆“我不怕。”
語氣越強烈,越顯得他心虛,陳烈哪能聽不出來,抹了把眼角笑出來的淚,認真解釋道“放心吧,我租之前打聽過了,幾年前住過一對夫妻,離婚了,房子判給女方。好像那男的出軌還是家暴啥的,女方覺得膈應,就一直扔這兒沒管,也沒賣,估計是不缺錢。”
“那房子晦氣呢是晦氣,畢竟住過垃圾男,不過什么骨灰盒啊,孤魂野鬼啊,肯定是沒有的。”
秦肆這才松了口氣。
房子是陳烈幫他租的,他回國前一應事務都是陳烈幫他處理。
兩人高中時在同一個籃球隊,陳烈是大他一屆的學長,秦肆家出事的時候,陳烈正在體校進行封閉式訓練。
兩人也是多年后才重新聯系上。
知道他這些年不容易,但凡能幫上忙的地方,陳烈都會主動包辦,像親哥哥一樣。
想起過去一起在球場上奔跑的畫面,竟已經恍如隔世。
秦肆望著窗外那輪高懸的圓月,有些慘淡地扯了扯唇。
兩人都沒有實現曾經的夢想,陳烈也只不過站得離那道門更近一些,卻終究進不去。
房東說賣房的第二天就辦好了過戶手續,好在買家人還不錯,沒立即驅趕她,讓紀璇一周內搬出去就行。
周末,她把自己為數不多的行李打包起來,請了個搬家公司。總共三個大紙箱,兩個行李箱,加上她自己,用一輛皮卡就那么草率地拉走了。
從清江灣后門出去的時候,紀璇望著門口那排郁郁蔥蔥的香樟樹,在心底和過去三年的生活道別。
只是搬一個家,卻好像人生要開啟新的篇章了,有種奇特的宿命感。街景在窗外模糊地后退,猶如行走在時空隧道里一般,從每一個店鋪,每一張笑臉上都能看見過去的自己。
新家比清江灣離公司遠一些,但也只五站地鐵,平時早起十分鐘就行。
搬家公司的人幫忙把行李放進屋里后,紀璇結了賬,送他們下電梯。
看得出唐婕當年結婚時是抱著幸福的希冀,在這房子上花了不少錢和心思的。
裝修放在現在也不過時,簡約卻不簡單,極有質感,只不過客廳墻面有一塊突兀的空白,應該是原本掛結婚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