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說太多話,紀璇太累了,想休息。
秦肆問她一個人可不可以,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才回去自己家。
紀宏德打電話過來,她拒接,緊接著他又打了一次,紀璇把手機倒扣過去,一直響到自動掛斷。
紀宏德沒再打過來,倒是王女士發了條微信,讓她別想太多,好好休息。
紀璇在浴缸里放滿了水,久違地想泡個澡,驅散掉身體里壓抑的疲憊。
身體泡進水里的那一刻,便不想再出來,有種想整個人埋進去死掉的沖動。
她從小到大都是壓抑的,就像秦肆說的那樣,她是個把自己裝在套子里的人。
為了出人頭地,她生活里只有學習,只能忍受自己考第一名,每次月考失利她都會懲罰自己,不吃飯,或者不睡覺,或者把臉悶在水盆里感受死前一般的窒息。
直到她遇見秦肆。
少年自信又張揚,像太陽一樣熱烈,也像狂風一樣不羈。
她不自覺被他吸引,從羨慕到仰慕,到渴望靠近。
紀璇泡在浴缸里,閉著眼睛任由各種畫面襲上腦海。
第一次在走廊遇見他,他戴著有線耳機在聽歌,以至于她到現在也不喜歡藍牙耳機,用的全都是有線耳機。
第一次主動和他說話,第一次偷偷看他打球,第一次收到秦肆讓同學帶給她的牛奶和面包。
每當她值日的時候他都會留下來陪她打掃衛生。她辦板報,他在旁邊遞粉筆,她上體育課,他在操場外看她一整節。還找學生會學長幫忙,一個最不守校規的學生戴著紀檢部袖章檢查眼保健操,就為了每天光明正大地來她班里看她幾分鐘。
回憶一幕幕往腦子里涌,無窮無盡的,比天上的星星還要多。
后來她在浴缸里快睡著了,突然被手機震醒。
是秦肆的微信早點睡覺。
晚安。
第二天在辦公室,紀璇收到王女士發來的六十秒長語音。
短暫的生理性抗拒后,她還是戴了耳機,把語音點開。
帶著嘆息的溫柔嗓音鉆進耳朵里
“璇璇,你爸這個人死要面子,說話不好聽,但你知道的,他就是擔心你,怕你跟秦肆在一起過得不好。”
“你爸這個人,作為男人確實沒太大出息,人窮志短,但他不壞。當年要不是一時沖動為廠里的兄弟出頭,也不會失手傷了人家去坐牢,因為咱們家沒錢請律師,你爸才被多判的。媽媽一直不跟你談這個,是那會兒覺得你還小,學業繁重,沒必要讓你一起承擔,而且說了你也不會懂。后來你大了,這事兒也過去太久了,媽媽沒找到機會跟你談。”
“知道你工作忙,不用管我們,我和你爸好不容易來趟省城,打算去四處玩玩。秦肆的事兒,媽找機會勸勸你爸。”
“你放心,媽知道你有自己的主見,你喜歡的人媽都支持,只要你開心就好。”
紀璇忍不住眼眶發熱,抽了張紙巾,安尋抱著文件路過時見她眼睛發紅,擔憂地問“怎么了”
紀璇搖搖頭“沒事,去忙吧。”
安尋狐疑,但手上工作堆著,也沒心思深究,點點頭“哦。”
結果剛走兩步被紀璇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