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站在原地,支吾半天,雪白側頰都憋得微紅,還是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折扇公子瞥見了,正覺無奈又好笑,剛要開口替她解圍
“對、對不起,這位師兄,”時琉終于艱難憋出了說辭,“我,我前幾日隨族中歷練,不小心受了點傷,傷了嗯,腦子。”
時琉終于憋完自己的謊,敢抬頭去看折扇公子了,“敢問師兄,如何稱呼”
折扇停在掌心,那雙溫柔多情的眼眸詫異地望著時琉。
大概也是沒想到自己能親耳聽這樣拙劣的謊言。
好在這位公子心善,沒笑。
但他后面那個方臉的顯然不太善良,撲哧一聲就樂了,轉回來捧腹“時蘿,這才幾日不見啊你又換了個新法子糾纏我們師兄編你也編個不離譜的啊玄門第一公子,晏秋白,你們時家還有不認識他的”
“”
時琉這次是真懵了。
晏秋白
她在茶館聽書里聽到的那個第一仙門的天之驕子,將來要和時璃定下婚約的,晏秋白
“再讓我聽一遍那個稱呼,袁回,你就在寒水澗練上百年再下山吧。”
晏秋白回過身,“時蘿師妹,袁回玩笑之言有失分寸,冒犯之處,我代他向你道歉。”
時琉堪堪回神,下意識抬手,擺了擺“不”
“道歉”
像俯在極近的耳邊,有人低低一嗤,嘲弄語氣薄涼得叫人心里一冷
“道歉有用么。”
壓著驀地沉冷下去的話尾,錚的一聲清鳴。
時琉聽過,她知道那是一道笛音。
可笛音如劍。
“轟”
無形劍風轟過袁回身畔,墻上陡然拓出一道尺長白痕。
與之同時。
驚傻了的袁回呆呆站著,半角袍袖卻平整如割地,慢慢裂開,飄落。
玄門一眾年輕弟子此時才剛回過神,全都望著地上的那片衣角,臉色大變。
唯獨正前,晏秋白手中折扇不知道什么時候打開了一半,那雙如春水般的眸子此刻微微浸涼,他斜過臉,望向時琉的身后
陰翳里多了一道身影,像憑空出現。
該是極快的。
可那人肩上玄黑大氅紋絲未動,連袍角都不曾有一絲風拂。
終于有弟子反應過來,大惱拔劍“閣下什么人出手為何如此不留情面可知我們是玄門”
“噓。”
翠玉長笛隨手一拂,在酆業掌中轉過半圈,一道凌厲氣機就迫得那拔劍上前的弟子連忙閉口,駭然后退。
酆業懶懶低著眉,把玩長笛“我煩話多的,尤其你們。”
拔劍弟子臉色難看,咬牙還要上前。
晏秋白忽地抬手,將他按住,然后慢慢拂到身后去,他上前兩步,執扇作揖“方才的事,是我們對不住時蘿師妹,言語冒犯,我再次道歉。”
不等回答,晏秋白緩慢直身,眼底柔波淡去,鋒芒微冷“但閣下方才要縱劍氣重傷我師弟,這筆,也容我代師弟討回。”
旁邊時琉恍然大悟
她就說,封鄴出手,竟然懂得留分寸不傷人了,太反常。原來是被晏秋白擋了。
玄門第一公子,果然
等等。
討回什么
時琉陡然回神,慌忙張開手臂,往站在陰翳里的酆業身前一攔
“晏師兄,別”
“”
晏秋白展開的折扇緩收,他微微蹙眉,落下眸子。
面前小姑娘沖出來得有些激動,臉頰紅撲撲的,險些撞進他懷里。
她仰頭望他,表情緊張得很。
“時蘿師妹,你不要插手,這件事”
話聲停得突兀。
而那一息間,時琉也看得清楚,明顯的錯愕情緒出現在晏秋白的臉上。
這位第一仙門的絕代天驕,從出現至今,即便再無奈或者動怒,也只是眉眼間情緒稍有波瀾。
這還是第一次,時琉在他臉上見到這樣生動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