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睜開眼,映入眼簾的第一幕就是頭頂扎堆的腦袋。
尤其中間那張,方方正正,最為扎眼
“師兄醒了師兄醒了師兄醒了”
袁回像只鸚鵡似的撲棱出去。
緊隨其后,床榻邊其余師弟們也醒過神,紛紛雜雜,七嘴八舌地開始問候起晏秋白的身體和感受。
晏秋白被吵得頭都暈。
偏偏那日靈力抽干耗盡,這會身體虛弱,使不出幾道禁言術以儆效尤,只能任憑他們吵著。
他緩慢坐起,正要開口,溫淡眸子忽地望見了垂在被衾上的右手
五指修長,骨節分明,干凈得一塵不染。
也什么都沒有。
晏秋白眼神罕有地慌了一息,他摸上空了的指節,回憶起什么,才稍定下心神“時璃師妹何在”
幾位師弟停住話頭,各自古怪對視。
“這就是患難見真情么”
“看來時家與我們玄門結親之事,可以提上議程了哎”
“”
晏秋白捏了捏額心,輕嘆“休得妄語。我找時璃師妹,是因為有東西交給了她,需要拿回來。”
“哎,師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跑去通知長老的袁回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了,聽見這句,他著急地把方臉往榻前一湊,“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來的道理你這樣是沒有姑娘家會喜歡的。”
晏秋白無奈“不”
話未說盡。
袁回那顆方腦袋就被來自身后的一道氣機往下一摁,撲通一下,他就跪著磕到晏秋白身側的被衾里。
緊隨其后,一道嚴肅聲音踱進來。
“就你這點微末道行,連你大師兄都敢戲弄”
一聽來人,圍著床榻的玄門弟子們紛紛低頭躬身作揖“袁長老。”
“見過長老。”
“長老”
袁滄浪一個沒看,徑直到了榻前。
側身坐下,他二話沒說,掐起晏秋白的手腕試脈。
幾息后,老者松了口氣,睜眼“掌門與長老堂一向看你穩重自持,這才放心你帶隊下幽冥歷練可怎的如此不愛惜自己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屆時,掌門就算蕩平這幽冥作惡的魔修,又如何能平心頭憾恨”
“是我未多加審度,勞袁長勞費心了。”晏秋白頷首認過。
袁滄浪又肅然責言幾句,這才放過“我進來前,聽你問他們時璃的去向”
“”
見袁滄浪似乎也誤會什么,晏秋白有心分辯,但又實在不想多費時間,就匆點過頭“時璃師妹離開此地了”
“嗯,他們昨夜就走了。”
“離開前,她是否留下什么東西”
“沒有。時家走得匆忙,時璃大概也未顧上。”袁滄浪古怪,“是什么重要物件,叫你都這樣掛心”
晏秋白卻不顧得答“時家全數走了那時蘿呢”
“時蘿你是說她神魂里那個魔頭余孽吧看來你在通天閣內,也察覺時家那兩個弟子神魂有異了”袁滄浪滿意地點頭,“不錯不錯,從這點看,你比時璃就要強上許多啊。遇上那禍世魔頭和他余部神魂控體都未覺察,我看她這時家天驕的紫辰之名,實在擔得有愧。”
“”
晏秋白眼神一顫,放在被衾上的手指無意握緊。
他知道通天閣內的“方瓊”和“時蘿”古怪,但并未聯想過是天機閣預言的禍世魔頭。
無論真假,玄門既已如此認定,那時家必然同知同行。
那假“時蘿”
“時家將他們如何處置”晏秋白垂著眸子,低聲問。
袁滄浪沉了面色“魔頭遁逃,那余孽本被時家收押,昨夜也逃脫了。時家家主已經率眾弟子奔赴豐州捉拿可惜,上百神魂鞭都沒抽出個具體位置,她倒能扛”
“轟”
一聲驚響,震碎了長老余音,也震得房間內眾人都驚愣不已。
有弟子本能反應,隨身佩劍都已經拔了出來
卻見不遠處的桌案上,雪白折扇破空而過,在眾人耳鬢身側掃過凜冽劍風,直直插進了榻旁的墻壁上。
雪白紙扇,入石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