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不喜歡秋白”
時璃習劍,脾氣也如劍直,雖薄面微紅,卻不自覺就昂首挺胸“秋白師兄中天之資,足以傲雪凌霜,但從容溫和,不輕視任何人,我與玄門上下年輕弟子一樣對他高山仰止,自然是喜歡的。”
“那還說什么,等他被旁人搶去么”
時鼎天面上與女兒打趣。
但說話間,他右手背在身后,握著芥子戒的五指卻不由得捏緊,骨節都用力過度而微微泛白。
少女握劍,微微昂首“誰能搶,那便來搶。”
時鼎天搖頭笑了,他擺擺手“好了。耽擱夠久了,讓他們準備開拔吧。看追魂所在,那魔頭余孽已經出了豐州。”
他低頭,再次確認羅盤。
“傳令下去,行往甘州。”
“是,父親。”
“”
飛鳥從他們頭頂掠起,羽翼蔽過月影。
同片青空下,遮月的鳥兒落下枝頭,壓得枝椏一低。
月下的枝影晃過花樹下的人。
將人晃醒了。
時琉躺在樹下,一動未動,只眨了眨眼睛。
如果不是頭頂天光云影仍是透著幽冥的血色,那她都要以為,她已經到了個名為彼岸的地方。
畢竟那樣徹骨的冷意,她也只在南州那個石室地牢里感受過。
可竟然,又沒死
為什么呢。
時琉閉上眼,去想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幕
封鄴捏著只剩兩朵小花的短枝,問她是什么。
她沒力氣張口,他卻說她答對了。
然后他
混著淡金色的血劃過冷白腕骨,滴入黑盞瓶。極致的色差畫面一瞬沖撞過時琉的腦海,像烙下了似的。
時琉驀地睜眼。
她扶地坐起,轉過身,怔望著身后頭頂。
白衣少年正懶懶靠在花樹下。
他闔著眸,側顏神冷。
時琉不解地望著。
她沒見過魔,也就不知,是不是幽冥的魔都如他這樣,明明行事難測,喜怒無常,安靜闔著眼的時候,身上卻總有種淡淡的神性。
凡界是如何形容這種人的
好像是,中天之資
時琉第一次聽這詞時,還問過使婆奶奶是什么意思。
使婆奶奶說這詞由來在仙界。
仙界五帝之一的中天帝,曾被譽為萬古第一人。一身仙骨、神脈、混沌之血,卻中正,寬仁,清和,倜儻灑脫。他鎮守三界之門,抵御界域之戰無數,是守得三界太平的第一戰神,也被稱作中天不滅之仙,五帝戰力之巔,混沌之下第一人。
只可惜天妒英才。
萬年前三界之戰,中天帝最終還是隕落在了酆都帝的手中。
那個混沌化生以來,三界至惡的魔。
時琉正出神想著。
她視線里,倚著花樹的白衣少年忽睜開了眼。
如霜雪拂過眉梢,神性一瞬就褪得干凈。
取而代之的,漆眸里墨色如織。他臨睨著她,戲謔又冷漠的情緒就深淺地浮在他瞳深處“難得,活了”
時琉默然“你不必救我的。”
“我救了,又如何”
時琉搖了搖頭。
安靜幾息后,她仰臉望他“你想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