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是非不知道從哪變出塊玉玨,隨手沿著桌面甩給她。
玉玨上還沾著血跡。
雪晚微微皺眉,但還是當沒看到了,她拿起玉玨,以神識快速掃讀存在其中的內容那是四個天衍宗弟子的招供比對。
不過顯然是被搜了神魂之后的被迫招供。
即便早就有所卜算,雪晚的神色還是一點點凝重起來,連那雙琥珀色的眼瞳都慢慢晦深,黯淡。
須臾后。
小道士合上玉玨,隱忍地闔了闔眼。
文是非抱臂坐在對面,譏諷笑了“你應該早就算到了,還來多此一舉干什么不相信同為仙門高士能做出這種事情”
“仙門行事,不能只講卜算,不講證據。”
“笑話,”文是非冷聲笑了,“魔頭出世,你們可有半點證據還是說,天機閣對所謂魔頭和對所謂仙門,原本就有兩套標準”
雪晚一默,認真抬眸“無論你信與不信,天機閣中從來不止一種聲音。包括我在內,一直有人并不認同將那兩卦通傳天下。”
“可它最后還是三界皆知了。”
“抱歉。”
文是非一頓,微微瞇眼,隨即蔑然笑了“不必抱歉,讓三界覆滅也好。我們妖魔行事與你們仙門不同,我們敢作敢當,不像你們”
他眼神冷厲刺骨地望了眼玉玨,“只會背地里做這樣陰暗齷齪的事情。”
雪晚垂眸,沉思片刻。
小道士仰起頭“好吧。”
“好什么。”
“我以天機閣圣女身份,陪你共上天衍宗,討一個公道。”
文是非渾不在意,勾起個殺意滔天的笑“我妖皇殿想要的說法,還用不著旁人去討。”
“這公道不為你,”雪晚說,“為天下皆知。”
文是非聽懂了,眼神一動。
然后他笑了起來,縈著血色的眸子里波濤洶涌,端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邪性“好啊,那我就勉強帶上你”
話聲剛過半。
小道士從桌后起了身,在藏在道士帽下那個蓮花形狀的凸起上輕輕一點。
嘩。
小道士從頭到尾換了一副裝束,雪白衣裙,淡金繡紋,白得圣潔如蓮,美得貴氣凜然不可侵犯。
文是非停在了那兒。
一兩息后,妖皇血眸晦上深重。
他卻咬著舌尖笑了。
小道士正擰巴著眉心,很嫌棄地低著頭擺弄這一身麻煩極了的圣女裝束,并未察覺對面妖皇的神異。
“走嗎”
“走。”
“”
雪晚正奇怪這妖皇怎么突然好說話了,沒來得及看清,眼前一花,她已經被捏著手腕帶出去
“哎哎哎慢點”
“”
角落里,狡彘看著街角轉眼遠去的兩道背影,再看看旁邊小雪人和闔著眼等小雪人醒來的主人。
它沉默地舔了舔爪子。
莫名的,孤獨寂寞冷,還有點悲從中來。
時琉從這場不知多漫長的修煉里醒來時,凡界的天都黑透了。
還是那家食肆,還是那條街,還是那個村鎮。
只是窗外也漆黑,今晚的月亮被藏在漫天的烏云后面,只有稀疏的星子露出一兩點,也像籠上紗似的,看不分明。
星子下,連綿的青山匿在夜色里,像暈開了輪廓的山水畫卷。
這副畫卷中,只有極遠的一點,像在天的另一邊那樣遙不可及,可最顯眼
那里火光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