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消它再輕輕向前一送,血就會像盛放的花,從她雪白的頸間綻開。
時琉怔停在靜默里。
幾息之后,絲帶纏束后,少女面色蒼白地跌下眼睫。
她在絲帶后閉上了眼。
然后時琉聽見了魔的聲線,像一抔雪落在滾燙的心口,一瞬就冷得沁骨
“明知我要殺你,連逃都不會么。”
“”
時琉氣息有些顫,平復了一兩息,她才輕聲說出話來“你殺我,我是逃不掉的。”
“那就等死嗎”
魔似乎被她激怒了。
那冰冷的劍鋒終于貼覆上來,直接將她纖細的頸抵扣在樹上。
涼冰冰的。即便看不到,時琉也知道,是酆業隨身的那把翠色長笛。上面還新綴了一只小小的印章,她很喜歡。
時琉的心也慢慢平下來“你是主人,我的命是你救的,”少女唇色都蒼白,卻慢慢決然,“你要殺我,我不會逃。”
“”
冰冷玉笛橫抵在她頸上,然后笛尾一抬,挑起她下頜。
時琉微滯。
她幾乎能想象到,他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漠然俯睨她的模樣。
只是不知原因,他仍不叫她摘下眼前的絲帶。
“既然這樣,那我還是用完再殺好了。”魔冷啞著聲,“你怎么不問問我,為何忽然要殺你。”
時琉輕顫了下睫,睜開“為什么。”
“因為太浪費了,”魔低下身來,薄涼的譏誚幾乎要刺破她眼前的絲帶,“一想到我的血,只能養出你這樣弱小的、連靈力雜質都無法自行煉化的螻蟻,我便覺著在浪費我的時間與精力。”
時琉面色一白。
魔仍低聲說著,聲線像蠱惑,語氣卻冰冷“如果你弱小到連我殺你的第一劍都逃不掉,那還留你在我身邊做什么讓我分心的累贅么”
“我會變強的,”時琉聲音輕顫但堅定,“雪晚說我天賦很好,進玄門以后,修習功法,在靈氣充沛的地方修煉,我會是仙門里進境最快的弟子無論用多久,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地追近你的。”
“最好是這樣。”
身前冰冷退開,“進玄門前,我不會再和你一起。你若連玄門天考都無法以第一名通過,那今后也不必跟在我身旁。”
時琉面色微白,但還是點頭“好。”
酆業又望了眼方才那絲氣機消逝的地方。
他停了幾息,手里翠色長笛一轉,并指如劍,在笛尾綴著的翠玉古印前一削。
那枚翠玉古印就從笛尾斷開,然后浮起來。
酆業皺眉盯著它看了兩息,最后還是松了眉眼間的情緒。
隨他意動,翠玉古印亮作光團。光里,模糊的印章輪廓變化起來,像是被生生熔煉化作液態,又重新開始塑形。
窮盡化境之力都不能蹭下一道白痕的仙寶天衍印,此刻卻被生生熔煉。
天衍宗任何一位掌門魂魄若能見這一幕,大概都要驚得詐尸了。
片刻后。
還被絲帶束纏在眼前的時琉只覺著手腕被人一勾,什么涼冰冰的東西繞上來,不等她動,托她的手又離開。
魔的聲線依然冷淡“戴好了,不許摘。”
話聲落下,酆業轉身走到云邊。
離開之前他側了側身,余光瞥著樹前安靜站著的眼前纏著絲帶的少女,睫下漆眸里如墨云翻涌
“若我下次動念殺你”
“”時琉輕歪頭,朝向聲音的方向。
魔低聲。
“要逃掉。”
“”
話聲落后。
那人身影原地消散。
魔說了謊。
玄門這場天考的監管者,自始至終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