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宗主峰的星臺上,直到行完拜師禮,時琉都一直是低著頭的。
她實在無顏見旁邊的晏秋白師兄。
余光都不行。
好在晏歸一還算善解人意,遣散長老后,他似乎也看出了時琉的不自在,不由笑了笑,朝晏秋白示意“秋白。”
“弟子在。”
“既然封十六已入我門下,從今天起,她也就是你們的小師妹了,你要好生照顧她。”
“是。”
晏秋白略作遲疑,還是回身看了眼跟在幾丈外遠遠站著的小姑娘。
她低著頭,努力藏起的臉頰卻是掩不住地透紅,也不敢抬頭看他。
晏歸一停頓了下,跟著望向時琉“小十六,這位是,嗯,你也清楚,今后他就是你大師兄了。宗內事務繁忙,我門下的弟子事務都是你大師兄打理,在你晉入化境之前,也循例聽從你師兄教授,可有異議”
“弟子,”時琉憋著呼吸作禮,“沒有。”
長老們已經離開,師傳大典也正式結束,如今就是長輩晚輩間閑議
在峰內聽過弟子議論,袁回剛跑上星臺來看熱鬧。他本就憋了大半天,裝得正經模樣,這會不必再端,袁回終于忍不住了“掌門,這小師妹哪會有異議,我看她巴不得呢。您這是要送晏師兄羊入虎口啊”
“”
剛要直身的時琉頓時僵住了。
“就你滑頭,”晏歸一繃不住,氣笑地訓了句,“胡亂用詞,再讓我聽到,我可要叫袁長老好好管教管教你了。”
一聽爺爺的名頭,袁回頓時啞巴了。
晏歸一側了側身“秋白,你稍后便帶你小師妹去峰內的弟子居所,讓執事們收拾出間屋子來給她。”
“弟子遵命。”
晏秋白溫文作禮,恭等晏歸一離開。
時琉跟著行禮,中間卻忍不住悄然抬眼望這父子倆。
難不成,小道士,不,圣女說的是真的
晏掌門和晏秋白師兄并非親生父子
不然怎么會如此客氣疏離
時琉還沒想通,就見身前的晏秋白直了身,折扇在空中虛虛一點,就把旁邊低著方腦袋彎著腰要偷偷溜走的袁回給拎了回去。
晏秋白溫和“羊入虎口”
袁回立刻把臉一虎“誰說的誰怎么能這樣說我們晏師兄呢我們晏師兄,玄門天驕,怎么可能是羊哎喲”
沒說完,就被折扇敲了下腦殼。
看力道,大約是不重但也絕對不輕的。
以袁回天境巔峰的修為,額頭也都隱約泛著紅了。
方臉捂著腦袋,眼神幽怨,他看了看晏秋白,又看了看后面悄然看熱鬧的新來的小姑娘,氣得哼哼了聲“我這就去找時璃師妹告狀說你要跟別的小師妹一起跑了”
話聲未落,袁回已經運氣,扭頭就往星臺下跑。
晏秋白也未攔他,笑著看他背影消失在山石后。
等了幾息,晏秋白才稍斂神色,轉身回來“十六師妹,袁回從小長在山門內,言行無狀慣了,你莫放心上。若是今后他仍來你面前多言討嫌,你告訴我一聲便是,我自會替你懲治。”
“謝謝師兄。”
時琉直身,有些擔憂地望著那塊山石后虛隱在云霧里的小路,“他是不是真跑去告狀了”
晏秋白正想開口。
時琉連忙轉回來,紅透著臉頰但又努力繃住,很是認真地給晏秋白行了一個長揖到地的大禮“對不起師兄我前面,前面拿你當借口了你千萬不要誤會,我絕沒有要插足你和時璃,師姐的意思”
晏秋白一停,將人扶起“我沒有誤會,也知道你只是一時情急。”
時琉松了口氣,還透著嫣紅的臉上眼角都輕揚起來“師兄沒誤會就好”
“但是。”
晏秋白無奈垂眸,問“是誰與你說,我和時璃師妹幾時有過什么能被插足的關系了”
時琉一呆。
她腦袋里都有點空白。
從幽冥到凡界,從時家到玄門,甚至是天底下都人盡皆知,玄門天驕與時家紫辰是終究要結為道侶的。
這,這還需要誰與她說嗎
不過晏秋白既然這樣說了,時琉自然也不會傻到直言。
她不說,晏秋白顯然也能猜個七八“小師妹之前說,在凡界看過我許多傳聞話本,但你既入玄門,就該能知道,凡界許多傳言當不得真。”
時琉有些遲疑“那,師兄不想與時璃師姐”
話出口,時琉便想起自己已經并非時璃的姐姐,并無過問資格。尤其在玄門,她初入不久,這樣私下提起難免冒昧。
時琉為難地停下,正想轉開話題
“不想。”晏秋白聲輕,卻如金石擊鳴,斬釘截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