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山外山弟子臉色微微白了,看不出是緊張還是怕的。
“圈套十六師姐,你,你的意思是,前面山谷內有埋伏”
“是我猜測,我并不清楚,”少女終于在此時仰臉,那雙猶如春湖寂然又澄澈的眼眸安靜望著他,“但你應該很清楚,不是么。”
“”
山外山弟子霎時臉色刷白。
好幾息過去,他終于回過神,慘撐著笑“十六師姐,你是不是,誤會我什么了”
“我也想過,或許是玄門生變之后,我也變得多疑了,所以一路上我認真反復地想了好幾回,”時琉語氣聽不出一絲波瀾,“但很可惜,不管從哪一個奇怪的點開始推起,最后的結論都只有同一個。”
“你是說,是說我們之中一定有內鬼,他們才能知道你的下落是嗎”那弟子被逼到絕地,聲音都有些歇斯底里,他忽想起什么,憤怒地指向自己身后那個到此時都閑散得倚著樹聽他們聊天的人,“那為什么不是他為何一定是我”
“”
時琉沒有回答,眼神略有不解地望著對方,似乎覺得有什么奇怪。
下一息。
靠在樹上闔目的魔替她答了疑“他在拖延時間。”
時琉怔了下,回頭看向山谷。
果然,數息之后,在她也能夠感知到的神識范圍內,有幾道無比凜冽的氣息朝著此地急速掠來。
來人盡是天境巔峰或者化境修者。
時琉皺起眉來。
那名弟子面上的恐懼和憤怒盡數退了,他惱火地咬了咬牙,然后慢慢轉作一副得逞的笑面“就算你們知道了又如何封十六,你知道得太晚了今天你必死無疑,還是提前給自己想想遺言好了”
時琉感受了下那些人的速度,知道只靠她自己,是不可能逃得比他們快的。
她便也懶得浪費靈氣,聚神凝識,拔劍斷相思。
同時她平靜瞥過那名弟子“為何。”
“為何哈哈哈,你這樣的天才,自然不知道為何”那弟子咆哮聲嘶,目眥欲裂,“你知道我在山外山待了多少年嗎二十年,整整二十年我依然看不到任何破境的希望可憑什么你這樣一個黃毛丫頭,扭身一變就能做玄門宗主峰的弟子甚至你入門還不到半年,就已經快要到化境了我不服我若是有宗主峰那樣的靈氣匯聚之地日日修煉,我若是有藏書閣那樣的劍譜功法隨意學習那我不會比你們差我只是運氣不好,運氣”
時琉欲言又止,最后只問“他們許了你什么”
“用不著你管”那弟子冷笑,“就算他們什么也不許,我也樂意幫他們促成此事我就是要看你們這群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們給我摔進污泥里讓你們也嘗嘗,我們在這地獄里掙扎求生多少年的痛苦”
“”
時琉既無惱怒,也無心冷,她只有幾分憐憫且悲哀地望著他。
可這樣的憐憫更叫對方瘋狂和失控“你那是什么眼神怎么你還覺得你今天有活路嗎”
“我只是想起了我作為廢物被舍棄的那些年的暗無天日,”時琉垂眸,“或許有人生來天驕,但我不是。”
“你少來這套你以為這樣我就會相信你了你們這些人,經歷過什么苦難,又見過什么”
時琉漠然打斷“你的生活變成地獄,不是因為我,而是從你認為它是地獄而旁人都是極樂世界開始的。”
那弟子像被卡住了喉嚨,一瞬漲紅了臉。
“這也沒什么,”時琉輕聲,望他,“可你為何不想著如何爬上去,只想著如何將旁人拉下來呢。”
“”
仿佛最后一層遮羞布被人扯下,那弟子面色猙獰,青筋暴起,差點便拔劍朝時琉砍上去。
可惜他終究沒有這樣的勇氣。
下一息,那幾道閃挪而來的化境氣息憑空出現,將時琉所在的空地圍作一圈。
其中一個站在時琉面前的褐衣老者,手里提著被上了禁言術法而嗚嗚難言的袁回,目光不善地盯著時琉“好一個牙尖嘴利的玄門仙才。”
時琉不驚不瀾“那些話,也是與你們說的。”
“大膽小輩死到臨頭還敢嘴硬”時琉身側,有個尖聲老頭怒喝。
為首的褐衣老者卻不在意,他冷然蔑視地望著時琉“你說人或許有幾分道理,但想放在仙門間卻是狗屁不通玄門威赫凡界數千年,所有頂尖的修煉資源乃至靈脈寶地全都是你們一家獨大,我們這些小仙門只能分些零碎施舍我們就要問一句,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