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璃面色蒼白而驚駭地僵在桌旁。
她對入耳之言難以置信,卻無論她如何祈望著父親,仍舊沒能在他口中聽到一句解釋。
時琉唇角不太明顯地輕抬了下,她側過身,目光清冽“曾是。”
“什么”時鼎天皺眉。
“我曾是時家雙生之女,但在時家主將我囚入后山隱林小院、數年不得寸離之時,我便已經不再是了。而今我只有一個名字,叫封十六。”
“”
時鼎天眼神沉晦“既然你對時家一腔怨言,那還何必回來”
時琉微微皺眉。
這趟下山后,她發現世人中總有一部分有個共同的毛病仿佛聽不太懂人話。偏為了一己之由,又不得不再三強調。
“我之所言,句句清楚,還望時家主不要再讓我說下一遍,”時琉漠然望他,“過往種種,我不與時家計較,亦不要求補償,只有一點我與時家前緣盡斷,再無干系,時家主不要再以家族大義或是血緣親屬相迫。”
時琉停頓,若有所指地望了眼還處在駭然失神狀態的時璃。
然后她收回視線“而即便您提了,我也不會因此讓步或者更換我入族時家的要求神脈劍,我勢在必得。”
“如我不允,你還想強搶不成”時鼎天冷聲問。
時琉眼都未眨“那三日后的入族之禮,還請時家主取消。”
“你”
時鼎天虎目微瞇,眼神里略現寒光“你到底是憑仗什么底牌,認為我一定會給你神脈劍”
少女垂著眸,唇角勾起一點微嘲“時家主若是沒有猜到,還會將入族之禮定在三日后、又迫不及待要將玄門與時家聯親的大婚之訊通傳天下嗎”
“所以紫當真是你”
時鼎天即便早有猜測,此刻也難掩眼神震顫。
時琉未置可否“兩日后的午夜之前,時家主若是還未定下決議,我會離開時家,永世不返。”
話聲落時,少女負劍轉身,頭也不回地出了屋閣。
時鼎天駐足窗前,面沉如水,眼神復雜地向閣樓之下望著窗外少女飄然遠去的身影。
紫辰于時家太重,于世人亦重,若當真她才是紫辰命數,那別說神脈劍,縱使是時家家主之位,他也肯一并給她。
只是當年決議再難挽回,怨懟難消,而今似乎成了時家能再留下紫辰的唯一機會。
那么,無論為了聯親還是紫辰,他都當如此了。
這般想著,時鼎天心事重重地拍了拍窗柩,他擬了劍訊,傳時家核心族叔與長老們到議事堂。
寫罷,時鼎天正要轉身。
房間內響起少女顫聲
“父親。”
時鼎天一頓,回過身來,他盡力緩和了眉宇間的凝沉“方才所言,你不必太掛心,先養好傷。”
“我如何能不掛心”時璃愈發難信地望他,“我幼年時模糊記得自己有位姐姐,后來我問起您,您說她已經過世、為免母親傷心責我不要再提可今天,今天您告訴我十六師妹她竟然是我雙生至親”
時鼎天沉冷了神色“當年族中決議,萬般難言,你現在是還要跟你姐姐一起來為難我嗎”
“我”
時璃一時語塞,她失神又茫然地望向桌上。
那是時琉來時放在她桌上的傷藥。
見女兒神色蒼白輕弱,時鼎天眼神稍松了些“當年之事你并不了解,為父所做也是為了時家,迫不得已。否則天下父母,有誰愿意舍得將自己的親生女兒送到后山囚居”
時璃咬住嘴唇,不語。
時鼎天輕嘆了聲“你好好休息吧,改日為父再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