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他,所以不便評價。”
晏秋白停頓了下,還是又開口“我只是想,若我是他。”
時琉微蹙眉“那師兄如何”
晏秋白抬手,輕摸了摸時琉頭頂“他既已背負萬年,所追所處盡是至惡至暗,若是有一日,那至惡至暗之地,忽然生出了一朵很小的花來”
“比起萬年仇恨,它是不大,但它是那片死地里萬年來唯一開出的花。”
“我若是他,縱萬死也會護它在身下。”
時琉愣愣聽著,她很慢地眨了眨眼,不知緣何,眼底竟還生出點澀意的潮。
“一朵花雖小,但于他來說,那是一方菩提世。”晏秋白輕嘆,“沒人教他忘記復仇,但也不要因為萬年仇恨,就剝奪他想走進光里的資格,那對他更是太殘酷,太不公平了,不是嗎”
“”
時琉欲言又停,她眼底動搖的霧色快要凝作一泊湖,那湖清透如玉,又快要倒傾下來,化作場瓢潑的雨。
最后還是未能忍下。
一滴淚路過少女眼角,鼻翼,唇畔,最后跌進泥土里。
她閉了閉眼睛“師兄,我”
話聲未竟。
天上陰沉透紅的云兀地震蕩,而后一息消散無影,不見金輪,卻見萬畝金光如山海倒傾,鋪天蓋地地揮灑下來。
一座巍峨圣潔的登天梯自金光最盛之處層疊落下,直鋪到時家隱世青山之巔。
即便身在數千里外,依然能窺見那天梯仙境。
而時家內,議事堂前,平地疾風驟起。
晏秋白面前的少女轉瞬就沒了影。
晏秋白微微皺眉,側身望向時家祭天臺的方向,隔著庭院樓閣,他身影一晃,眨眼便至。
而那被染成金色的天梯就落在寬廣的祭天臺庭下。
梯尾,兩道身影糾纏難分。
“酆業”
時琉許久少有這般無措狼狽,任誰大概都很難接受,前一息還在被人開解得眼角垂淚,下一刻就突然被拽到大庭廣眾、四面八方不知道多少雙修者遠窺天梯的眼睛下。
魔卻像未聞,他緩抬起手,指腹蹭過時琉被情緒沁得艷紅的眼尾。
還未來得及墜下的那滴淚便被他捻碎在指腹間。
“你哭了”
時琉咬唇,偏開臉,哽聲“沒。”
“讓你離開他,你就這么依依不舍”魔沉啞著聲問,“若是我死了,你也會哭得這么難過”
“”
時琉只聽他死字已然氣惱至極,幾乎想干脆咬死他算了。
偏偏方才難過至極,憋悶的情緒這刻全數壓抑在胸膛間,叫她呼吸都不順,張口大概也是忍不住哭腔的。
于是時琉別開臉,忍著呼吸,氣恨地想甩開他的手。
沒能夠。
還被眼尾也隱隱泛起紅的魔捏緊了她攥起的手,給她根根手指打開
他把她纖細五指死死按在心口。
砰,砰。
時琉怔了下,回過頭。
她看向自己指尖抵著的那人的胸膛。
這是第一次,她聽見了里面震蕩急促的心跳。
魔低下頭,額心抵著她的,那張清雋神顏此刻卻被情緒洶涌迫得痛苦微獰“你想跟他走好,可以,把你還給我的這顆心拿回去。”
“我不要”時琉眼神驚懼,她本能想起南蟬說,她殺他那一刀便是刺進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