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徐氏可算知道什么叫花錢如流水了,與此同時,沉沒成本也大到讓她根本不敢喊停。
自己生的閨女,只能跪著寵下去。
不知不覺間,沈徐氏就變成了她“最討厭”的樣子,和孩子他爹一起無腦支持起了閨女和侄子們的事業。
沈麗姝今晚看似只是和小伙伴們出門搬磚,其實他們身上背著全村的希望。
沈徐氏沒像丈夫一樣早早出門去現場看情況,但內心的緊張不安絕不比誰少。
她是萬分看重今晚結果的,當然也做好了給孩子燒熱水,讓忙碌了一晚上的他們回來后可以立刻擦洗泡腳解乏。
只是連沈麗姝都認為,他們只要能在十二點左右,將庫存清空收攤回家,那這生意就算很好了,非常符合她的預期。
沈徐氏嘴上不說,在這方面對閨女的判斷卻是深信不疑的,便決定在子時左右開始生火燒水。
不曾想他們這早就收工回家。
沈徐氏自然措手不及,聽到閨女的請求才后知后覺的點頭“好,我這就去燒水。”
說著便轉身去灶臺點火燒柴了,行動格外干脆利落,但仔細觀察就能發現,沈徐氏此時神情恍惚、腳步飄忽,不過又一個依著本能行事的工具人罷了。
沈麗姝同樣沒在意她娘的反應,又叫上小伙伴回房,取他們那口專門用來放營業額的大箱子過來,同時串銅錢專用紅繩和剪刀也準備好了,招呼大家來桌子旁坐下,“趁著時辰還早,先把銅錢串一串,這么多,怕是也要清點小半個時辰的,咱們抓緊些。”
大人小孩都被沈麗姝指揮得團團轉,直到大家圍著銅幣小山而坐開始愉快的清點數錢工作,才有人想起險些被她打岔的話題,目光灼灼的盯著她,“姝娘,那金子怎么回事”
沈家旺也在旁邊幫忙串錢,一聽忍不住插嘴,“連你們都不知道嗎,那這金子哪來的”
沈麗姝只想邊工作邊聊天,也不是故意吊胃口,她手指翻飛給銅幣綁繩子的同時,立刻口齒清晰、條理分明的解釋起來,“這金子是大路哥為對面張家酒樓的貴客送燒烤時,對方打賞的,當時魚龍混雜,大路哥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特意在隱蔽角落把金錁子交給我的,我也不敢跟你們多說。”
“更多的我也不知道了,讓大路哥跟我們講講吧”
沈大路低調慣了,乍然被這么多幾雙眼睛炯炯有神的盯著,他嘴角咧開不自然的笑容,好在沈麗姝剛才的話也算是給他起好了頭,他只需順著往下說“我把東西送上去,本來不能進雅間,但姝娘說了咱們的托盤最好拿回來,不然不夠用,我就跟守在門外的一個人說了,那人進去不一會兒,來咱們攤上買烤串的人出來,說他們主子要見見我,讓我安安分分跟在他后頭”
“進去雅間后,我沒敢抬頭亂瞧,只從鞋子看出里頭站著一些人,坐著吃飯的就三四個,然后是個小少爺開口問我們都多大年紀,為什么一群孩子跑出來養家糊口,我學著姝娘回答其他顧客的那些話,小少爺夸咱們有志氣又有能力,說了句賞,就有人過來給了我一個荷包,還教我彎腰謝禮,之后他們就把我送出雅間了。”
“我下樓的時候打卡荷包一瞧,才發現里面竟然是金子,嚇得不輕,也不敢放回荷包里,就這么一直拽在掌心,直到交給姝娘才松一口氣。”說到這里,沈大路才想起被他隨手塞在懷里的荷包,取出來遞給沈麗姝,“我瞧著這荷包也是好東西,做得十分精巧,給姝娘用正好。”
昏黃燈光下,小巧荷包上的刺繡顯得精美萬分,饒是沈麗姝一心一意數錢,也不禁想停下來先欣賞一下這只堪稱藝術品的荷包,然而她剛要伸手去接,卻有人快一步捷足先登。
趕在沈麗姝前頭把荷包拿過去的,是已經往鍋里倒好了水也生好了火,迫不及待回屋看孩子們數錢的沈徐氏。
在場也只有她最清楚這荷包的價值。
沈徐氏把荷包拿在手里左看右看,愛不釋手,滿臉歡喜,“當真是好東西,荷包料子是上好的錦緞,繡線也無一不是精品,但最為稀罕的是這花樣繡法,我從未在繡坊中見過,想是大戶人家的不傳技法,這荷包倘若拿去繡坊,至少也能賣一兩貫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