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郁松不以為然,“倘若冰塊真這么簡單易得,一點點硝石就能制成,皇室宗親和世家大族,每年又何必耗費那般人力物力建造冰窖”
想想也是,像秦叔叔這些家里藏書豐富、自身又學識淵博的文化人,能沒從書中看到過硝石制冰例子嗎
從他在信中見怪不怪的口吻上,沈麗姝就知道,對上層人士來說,硝石制冰根本不是什么秘密,要是真有她最初想象的那么神奇,硝石加水就能結成冰,達官貴人肯定早就廣為利用了。
是,封建社會的權貴階級根本不缺為他們賣命干活的仆人,很多人的賣身費還比不上一頭牛,當真是人不如畜,這里的人力成本根本算不上成本。
但儒家思想中以人為本的理論,也備受主流人士推崇,甚至被運用到了管理朝政方面,沈麗姝接觸過士族出身的人,給她感覺也沒有真把人命當草芥看待的,所以她認為這個時代的大部分貴族,要是發現硝石制冰比用冰窖更省事,那肯定不會舍近求遠的。
既然沒能推廣,這會兒幾乎所有貴族都還在用老辦法儲冰,就說明硝石制冰只是雞肋產品。
她能將一個雞肋產品開發利用到這種程度,還真是天選之子呢。
沈麗姝愉快接受了她果然最吊的事實,眼角眉梢都是對自己的認可。
這個時候,秦叔叔卻只字不提“尚書虞書大禹謨”了,他選擇性眼瞎,笑盈盈看著沈麗姝“我算聽出來,你方才是不是在向我哭訴硝石不夠用了”
沈麗姝不要臉的承認了,反手給秦叔叔戴了一串高帽子,“秦叔叔果然明察秋毫,料事如神,什么都瞞不過您,硝石確實不多了。”
平均兩天就要消耗一斤硝石,當初那點存貨所剩不多了,她爹后面也去找過那掌柜的幾次,只是大概他們補貨的速度也超出了那掌柜的認知,她爹覺得對方最近兩次態度好像越來越微妙了,不知道是不是在懷疑他們搞什么私人兵工廠。
但這事好像是他們東家背后的貴人吩咐的,連東家都沒有輕易將人拒之門外,他就更不敢多做什么了。
所以隔個五天,沈爹還是可以幫沈麗姝去搞些貨回來。
只是沈麗姝老覺得不踏實,這個供貨問題不徹底解決,她都不敢放開手開發心心念念的奶茶了。
秦郁松不像在她的花言巧語中輕易迷失的沈爹、徐女士和小伙伴們,身為人生贏家,他對沈麗姝彩虹屁的抵抗力還是有一些的,不為所動的問“事后沒去那家藥鋪采買嗎”
輕描淡寫的一句,倒把沈麗姝問得一頓,心想這些大家族出身的果然個個都是七竅玲瓏心,她當初純粹是出于善良的請秦叔叔把店家聯系方式給她,他們自己去溝通,自己都沒想太多,秦叔叔大概就把她后續行動預測到了。
屬實是走一步看步,厲害。
既然如此,她也不藏著掖著,大大方方點頭,“也不能說采買,我爹后邊幫我去幾次,都只能帶回一兩斤,就這還讓人家掌柜的惴惴不安起來了,大概以為我們利用這些硝石搞見不得光的勾當,這種商業機密,我們也不能見人懷疑就解釋,還嫌對家不夠多嗎現在就怕時間長了,人家哪天把我跟我爹一塊扭送衙門。”
風度翩翩的秦郁松都被她這話逗得前仰后合,捧腹大笑,“言重了,你爹不就在衙門里當差”
“多新鮮呢,到時候正好上演一出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審自家人的好戲。”
旁邊豎著耳朵偷聽秦灃,聽到沈麗姝這段相聲表演,都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被她和叔悠悠的看了過來,趕緊挺腰坐直,擺出一副專心致志照顧弟弟妹妹的姿態。
沈麗姝和秦郁松也沒被這個小插曲打斷,繼續談正事,“是我考慮不周了,明兒我再同李兄說一聲。”
“會不會很麻煩您和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