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師長在一旁擦著自己的刀,“這耐性,學什么都能成,挺不錯的一個孩子。”
賞南絲毫沒把花梅對自己的嚴苛放在心上,如果不是每一步自己親自做,那就不是自己做的蛋糕了,如果花梅敷衍了事,哄著他開心,那這個蛋糕就不會這么漂亮。
這個時間段,都下午了,正是日光鼎盛到泛白的時候,賞南一走出主屋,后背立刻沁出了汗,他想早點回去自己那邊,卻在轉角處碰上了莫元元胡蝶蘭還有蘇皓。
“好巧。”莫元元穿著一身運動服,估計是剛從球場那邊過來,他看了眼賞南手里的蛋糕,想起來早上陸其聲提過,陸及今天生日。
“你們自己那邊沒有廚房嗎”蘇皓小聲問道,“過來路上這么熱,多麻煩啊。”
胡蝶蘭蹲下來,看見了盒子里的蛋糕,“好漂亮的蛋糕啊,我知道,是你自己做的,中午吃飯的時候聽他們說你在廚房做蛋糕呢,賞南,你也太厲害了。”
“自己做的”莫元元露出古怪的不解的眼神,“你為什么要自己做做個蛋糕也值得你自己動手,讓廚房里的人做不就得了,怎么還和以前一樣小家子氣,你準備以后去做他們的同行不成”
賞南撇了莫元元一眼,“關你什么事。”
“你”莫元元被賞南扎了一下心口,臉一黑,蘇皓見狀趕緊拉住莫元元,“走了走了,聲哥約我們打游戲呢,再不走就遲到了。”
莫元元被蘇皓拉走,胡蝶蘭給賞南說了明天上課再見,
賞南又回頭看了一眼莫元元,其實在陸家給予的這樣一個生長環境里,他們就像被包上了模具的蘋果,在給了足夠的養分與陽光的前提下,它們的大小形狀都按著模具給的樣子來生長。
一年前,他們一起來到陸家,戰戰兢兢,拘謹無措,對陸家這嚴格分明的等級制度感到詫異與不適;一年過去,他們也成了等級制度中的一員,并且享受著這種“人上人”的特權。
陸及早上去了陸家的墓園一趟,他來之前,應該已經有人來過了,他的六座碑前都放了同樣的一束白菊花,點了蠟燭與香,只不過在他來之前,蠟燭和香就已經燒盡了。
他最先去看了自己的最近一次死亡,陸現。
陸現是六十多年前被砍掉頭顱而死,獻祭的場所是提前一個月搭建的,自然不可能是在鬧市,空曠的無人區,只有陸家當年的家主和幾個絕不可能泄漏一分一毫的心腹。
四周點燃了篝火,黑煙洶涌,陸香被按在地上,面朝地,肩膀幾乎被按變了形,她余光看見那把大刀冷光閃閃,看見陸紳又一次死在自己眼前,胸腔內血氣翻涌,嘴里漫出鮮血的味道。
哪怕知道自己和陸紳已經不是人類了,也知道陸紳感覺不到疼痛,但這樣的死亡,到底什么時候才算真正的結束
陸香在陸現面前放了一枝紫色桔梗,“我記得您那時候最喜歡的是桔梗,和現在不一樣。”
現在的陸紳沒什么特別喜歡的了。
將前五次的陸紳挨著祭拜過后,最后來到了陸紳已經被整修過無數次的碑前,陸紳的墓碑在整座墓園風水最好的位置,離他最近的也都是歷任在陸家創造過巨大財富的家主。
山頂的風很大,陸香摘下頭上的黑色大檐帽,露出化著精致妝容的臉,她看了眼四周,收回視線,冷笑一聲,“您都已經死了,他們都要把您放在這種位置,讓您源源不斷地給陸家供給養分。”說這話的時候,陸香的眼睛是紅色的,不是紅血絲,她的眼白被血色盡數占據。
陸及一張一張地給自己燒著紙,他突然扭頭問陸香,“陸香,你說六百多年前的小南,會是什么樣子”
正悲傷怨恨著的陸香“”
“如果同樣是個孤兒的話,想必會吃很多苦,能是小少爺就好了,是小少爺的話,一定是”
“一壺酒一把劍,快意人生。”
陸香在旁邊蹲下來,目光落在那前些年剛重修過的石碑上,陸紳那個名字早就已經被重新刻寫過無數次,“還有一年,下次獻祭就又要開始了。”
陸及被升起來的煙嗆到,他偏著頭躲開煙,咳嗽了一聲,“沒有下一次了。”
“沒有了”陸香眼睛亮起來,“您有想法了您有想法就太好了,您想怎么收拾那群東西,我馬上就去準備,是直接殺還是”只要是為了陸紳,不論讓陸香做什么,她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