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南覺得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畢竟演員也只是一份工作,大家都是打工人,沒什么區別。
“傅老師,您剝蝦剝得好熟練啊。”不是恭維話,是真的熟練,手起殼落,比賞南還要剝得好。
“我師父愛食蝦蟹,只不過那時候的蝦蟹同現在的不太一樣。”傅蕪生平靜地提起他的師父,他說起的同時,還沒忘給賞南夾了幾片青筍,提示他多吃蔬菜。
賞南把那幾片青筍吃下去,“傅老師還有師父”
“嗯,教我唱戲的師父。”
“唱戲不是演戲”
傅蕪生“你之前不是問我是否會唱京劇,我說會一點。”
賞南偽作恍然大悟,“想起來了,您會的那些就是您師父教的”
“是的,但比起師父,他其實更像我父親。”傅蕪生將剝好的蝦放到賞南面前的盤子里。
”他還在嗎”
“不在了。”傅蕪生神色不變,“早就不在了。”
是啊,早就不在了,賞南心想道,他垂下眉眼來,心也跟著沉了下去,聽14冷冰冰的提示音,與聽傅蕪生親口說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你多吃些。”傅蕪生沒吃多少,便放下了筷,可以說,他幾乎沒吃。
他可能就是孤獨,在師父祭日這一天,他變成了和孟冬一樣的人,感受著孟冬感受著的徹頭徹尾的孤獨,所以賞南也就變成了和李巖一樣的人,出現得剛剛好,恰逢其時。
賞南其實有些吃不下去了,但傅蕪生一直在剝,他也不好停筷子,就慢吞吞地陪著吃,傅蕪生手邊有一壺梅子酒,梅子味濃厚,傅蕪生偶爾會倒一杯,白瓷酒杯在他手中,就像捏了塊寶玉。
“在網上看見過有關你的事情,你和家里決裂了”傅蕪生放下酒杯,包廂的燈光從頭頂正中打下來,是很要命的光線,五分的顏值能給吃得只剩一分,但傅蕪生的眸光卻在這樣的燈下顯得溫柔起來,賞南鮮少見傅蕪生這樣看著誰,哪怕是看向自己的時候。
賞南老老實實回答道“也不算是決裂,只不過發生了一些事情,讓我和家里的關系變得不太好,大部分的問題其實都在我。”
“你還年輕,不要太苛責自己。”傅蕪生語氣清淺,聽不出安慰的意思,但令人安心。
賞南笑了笑,“那傅老師也別太苛責自己啊。”
傅蕪生手指微僵,他抬起眼,試圖從賞南眼中看出點什么。
但賞南擁有一雙誠意到無可指摘的眼睛,實在是很難發現與其不符的東西,傅蕪生難得露出笑容,他是一個很少笑的人,此時卻笑了聲,“為什么這么說”
賞南自然不可能直接說“因為您覺得自己辜負了師父的期望,也沒有照顧好戲班的大家,連最后的一個徒弟都因著給你搶一壺熱水而被人吊死,所以你也一直在苛責自己”,他只能說道“在網上看見您粉絲說的,說您對自己要求特別嚴格,不允許自己拍出粗制濫造的作品,我覺得她們說得對,您對自己真的太嚴格。”